“另有四個,”她的嗓音低低地從喉頭溢位,“要一個個來麼?”
施因愛?
花聽手中的那柄左輪槍口正向外吐著白煙,她垂了垂睫毛,眼裡的橫波悄悄地蕩。
花聽一雙素手推開了古家祠堂那扇虛掩的紅木門,門吱呀一聲響,冇有半點細塵,院子裡光禿禿的,甚麼也冇有。如何檢督查走了今後,連古家祠堂都變得愈發的冷僻了?她信步往裡走,身邊是一排架的花槍,日頭好的時候伶人們總要將戲衣擱這曬一曬。再疇昔的天井旁就是擱著大大小小的銅盆,早上天不亮,伶人們便吃緊忙忙地趕到這裡洗臉,壓腿的雕欄也還在,如何不見了每日淩晨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學徒?
花聽俄然就想起了那日與陳樹坐在某個街口轉角處的餛飩攤邊手拉手的難堪場景,竟有一番恍若隔世的錯覺。
白起鴻又轉了幾下拇指上的扳指,指頭慢悠悠地旋,嘴角邊帶的笑意似是對花聽的一番必定……這個女兒,真的是越來越像他了。
剛入春的上海氣候竟是如許的清爽,湛藍的天空漫衍著柳絮狀的浮雲,透過車窗剛好能夠瞧見外頭的熱烈街景,巴掌大的燒餅,個頭飽滿的餛飩,小販們堆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叫賣呼喊,即便是戰亂,彷彿也並冇有影響百姓們分毫,就連報童高唱的時勢訊息,聲音也是清脆又不諳世事的。
對於麵前這個男人,她另有愛麼?有恨麼?要說恨,不是冇有恨過,隻是如許的恨在抨擊的過程中不經意地被另一種情感消磨,到現在那份虛無縹緲的愛幾近到了能夠忽視不提的境地。
花聽往車座上一靠,二郎腿一搭,籌辦舒暢地翻看一遍明天的報紙,但是車子在顛末古家祠堂的那一瞬,俄然就想起了祠堂裡頭的高台戲棚子以及黑壓壓的人群,高香的熱味與那些在她聽來完整不懂的“咿咿啊啊”的唱腔,俄然就喊了泊車。
自從檢督查走了今後,她便再冇來古家祠堂聽過戲。
祠堂的院子彷彿逆了光,簡亦站在光影中,花聽看不清他麵龐,隻瞧見了一個彷彿鑲了金邊的瘦長剪影,她看向他接了鞭子的手,他握得那樣輕巧隨便,白淨纖長的手指握著烏黑的蛇皮鞭,鞭子在他都雅的手指中也彷彿變成了一件值得賞玩的玩意。
接下來的四聲槍響,響徹全部布萊梅咖啡館……
鞭子在空中的響聲俄然頓住,施因愛等了一等,卻冇有再落下來。
陳樹喉頭微動,倒是冇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