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言緒並未撲滅蠟燭,隻藉著月光倒了盞茶,端在手中淺淺抿著。
林伊人揮滅燭火,悄悄負手立於黑暗中。言緒披星戴月,悄但是歸,到底都見了些甚麼人?宜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言緒出去這麼久,是在誤導他偃月國據點地處偏僻,還是徹夜他不止見了一批人?
祁境屋子裡,穀小扇從速把手從林伊人的烏玉髮簪上收回,倉促應著,一溜煙跑出了門。
言緒曉得,林伊人成心燃著燭火等他返來,便是要清楚奉告他,他的一舉一動,皆在林伊人視野範圍內,即便二人之間達成了攻守聯盟,也並不代表這和衷共濟的互利,便冇有管束和束縛。
林伊人用力攥了攥拳,長長吐出一口氣。方纔穀小扇仰著臉,踮腳摸著他的髮簪,微嘟水潤的唇間隔林伊人不過一掌的間隔,那淡淡的薔薇花香,異化著少女的清甜氣味,讓林伊人感覺有些口乾舌燥的熾熱。
林伊人佯裝未見到言緒視野掃過他頭上的束髮簪,亦未見到穀小扇烏溜亂轉的眼神,隻說要讓下人去籌辦早膳,便撩袍而出,沿著東籬草堂外臨河水閣,閒閒散起了步。
林伊人呼吸著春季微涼的氛圍,心中有一些欣然。為何言緒與穀小扇隔著殺父之仇,仍然能夠堂而皇之,占有穀小扇的心,而他堂堂翯王,卻隻能作繭自縛,將萬千思慕壓抑心底,不敢有涓滴僭越失禮之處。
林伊人身份高貴,姿容無雙,身邊從不缺風華絕代的女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千嬌百媚,紅飛翠舞,曄帝將一個個人間美人送入翯王府,但願林伊人能夠在床第之間,早日為已故兄長林以然持續香,對此,林伊人皆卻之不恭,儘數笑納。母親顧流螢見狀曾有些擔憂,但以後聽聞林伊人在城外專設府邸,將曄帝犒賞女子全數扶養此中,一年到頭都未曾去過一次,這才放了一大半的心。
林伊人俄然不再怨怪南宮冀,趕上這古靈精怪的女孩兒,是南宮冀的劫數,又何嘗不是他的劫數,得不到,忘不了,近在麵前,天涯天涯。
“我去喚阿緒起家。”穀小扇急道。
晨風習習,東方欲曉,言緒剛展開星眸,便聽到隔壁傳來穀小扇清靈歡愉的聲音。
林伊人對女子並非毫無感受,但是他更清楚,曄帝籌算藉著這些女子,將他變成一個迷戀酒色、醉生夢死之徒。並且,在那些犒賞的女子中,必定會有曄帝的眼線,林伊人毫不能冒險,讓此中任何一人成為插入翯王府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