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唇角微勾,“有。”
“生者如此?”林伊人冷道,“覃貴妃多年來能夠在宮牆內怡然得意,閉門酣歌,談笑風生,奉養君王,果然是蕭灑曠達之人。”
“不過念著昔日的一些情分罷了。”吳奐聲道,“若非筱安府尹劉明遠牽涉此中,主子自個兒起初便處理了。”
祁境見吳奐聲倉促拜彆,不滿道,“吳公公直言王爺不該包下小歡,明擺著是不肯為王爺效力,王爺如何還如此寵遇於他?”
林伊人邁入古樸高雅的洛梔閣,從挨著西牆的博古架上抽出一冊《虞穀天道》,順手翻閱著,“如若我視吳奐聲為耳目股肱,皇上不費任何周章便可知己知彼,難道一步好棋?”
“多謝皇上寬宥。”林伊人道,“本王有負皇上重托,定當反躬自省,閉門思過,以報聖心。”說罷,衣袖輕抬,淡淡道,“吳公公請入坐。”
林伊人拿起茶蓋,指尖輕繞,撇了撇浮葉,“此時與彼時又有何不同?本王貽人話柄之事,並不差這一樁。”
“說是有口諭,”祁境道,“吳公公神采間看不出甚麼,多數不是大事。”
“祁境,”林伊人唇角微勾,“這芭蕉本年竟然著花了。”
祁境不解道,“那王爺為何還要做出企圖拉攏吳公公之舉?”
林伊人輕嗯一聲,並不轉頭,隻定定瞧著廊簷下的芭蕉樹。
紗幔低垂,珠簾輕搖,一聲喟歎似有似無,如煙如霧,嫋嫋迴旋在桐兮殿內。
“王爺明知太子已與吳公公暗中勾連,竟然另故意機在院裡賞花?”祁境悶悶道。
林伊人微微揚眉,“展洵西?”
“非也。”林伊人輕叩手中書冊道,“《虞穀天道》力諫君主勤政愛民,納言求治,簡樸勤敏,用賢任能,如此浩氣凜然之作,卻幾近泯冇於後代,你可知此中啟事?”
“人食五穀,皆有出錯之時。”林伊人如有所思,將視野投向窗外,“皇上和我,不過是在等一個對方出錯的機遇罷了。”
“帝王疑人之心不異罷了。”林伊人將書冊放回博古架上,“虞穀著作光亮磊落,仍然被疑,皇上對翯王府一向心存防備,又怎會等閒認定我並無暗渡陳倉之舉?”
祁境驚奇道,“王爺的意義是,吳公公現在並非效力於太子?”
彼時空山深穀中,那楚楚少女純潔芳香,羅袖輕舞,巧笑倩兮,隻一瞬便捕獲了帝王心,隻一瞬便覓得了有情郎。但休咎難料,得失無常,這帝王與鴛侶卻並非一人,因此激發了一世恩仇,絕代情仇,怎能不令人扼腕嗟歎,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