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彥叩送皇上分開後，便要隨小寺人出宮，又有皇上的貼身寺人倉猝趕來，傳口諭道，官家本日大悅，特賜桂花酒兩壺，又賜杜書彥晚間宮宴禦前奉酒。杜書彥忙伸謝天恩，倉猝回家改換官服，籌辦赴宴。

“傳聞你比來和一個西北軍的校官走得很近？”皇上拾了一隻橘子緩緩剝著，隨口問道。

“是劉公公宣的，官家並未多說甚麼。”

“一早便打發人去回了，那邊上好的雅間給您留著呢。”

“行了行了，”雲墨忙揮手趕她們出去，趁便關上了門，“公子，你說中秋宮裡這麼多端方，官家另有閒下棋？”

“臣遵旨。”

門外候著的人應了，排闥出去，垂手立在桌前，稟道：“本日官家在朝上大大嘉獎了西軍諸將，高德興升了副樞密使，加封鄴國侯。”

天子看貳心有雜思的模樣，乾脆將棋子扔回罐中，朝遠處靜候著的寺人曹德讓一招手，不時，便有宮女奉了桂花玉脂糕、蜜橘酥酪等點心並幾樣時鮮生果上來，將棋盤收了，退到水榭外服侍著。

今上潛邸之時，曾在西北沿邊任過監軍，這是南朝建國百年從未有過的。當年都說是先皇不喜今上雄渾尚武之風，以是讓其闊彆京師，等將來其兄即位，做個承平將軍罷了，到現在，天然說成是先皇韜光養晦，著意培養儲君，待來日一掃前朝歲幣之恥。

金桂稠酒的濃香還在衣袂間纏綿不去，端坐官家身邊的姐姐那珠簾遮不去的幸運笑容彷彿尤在麵前，杜書彥坐在書案前，給本身點了一碗茶湯，流雲般的浮沫在茶色上聚成一句宮詞，又緩緩消逝。他曉得官家賜他奉酒的深意，可讓他近近的與貴為貴妃娘孃的姐姐見上一麵，更讓人曉得當今對杜家聖眷稠密，催促著他往奪目卻傷害的深淵一步一步走去，如臨弱水，唯待覆頂。

水晶簾在春季明朗的風中微微閒逛，隔著一汪碧水，水榭中的身著赭紅常服的男人凝睇著下至中局的棋盤，落拓的玩弄著掌心中的幾枚墨玉，彷彿並不焦急落子。

“官家這頂勢嚴肅，臣部下實在困頓，”杜書彥將玉子擱下，不由得歎道。

“公子您還說呢，大人走時看您冇起，還發脾氣來著，說叫您少去那些處所，”碧桃一邊奉侍他穿衣，一邊笑道。

“官家天然有官家的意義，不成隨便猜想，”杜書彥淨了麵，坐下來，“對了，潘家樓的帖子可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