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走進酒坊時，見曹安身軀魁偉，卻腿有殘疾，神情帶著憤懣。貳心中獵奇，便用神識檢察了對方的跛腳。見是腳筋斷裂而至，而《百草彙撰》中便有持續筋脈的體例。隻是並不是凡俗間所能利用的。若冒然說出來，怕惹人生疑。

曹掌櫃五十出頭的年紀，乾癟的身子裹著厚厚的皮袍子，羊皮帽子下，黑紅的麵龐上儘是皺紋，渾濁的眸子暴露憂色。他正縮在酒坊的櫃檯前麵，撚著山羊鬍子，瞅動手中的賬冊。

曹掌櫃轉了個身子，縮進了櫃檯，他衝著林一擠出了笑容，感喟道：“人活著不易啊！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我隻是個車伕罷了，當不得公子相稱的，掌櫃還請隨便為好！”林一輕聲說道。

桑西堡子地處安州最西端，所處偏僻，加上九盤嶺和望西路是出了名的難行，昔日裡路過此處的商旅未幾，堆棧的買賣天然也平淡。不過祖上留下的這點基業，也不能白白丟了，幸虧街坊鄰裡隔三差五來捧恭維，山裡的樵夫獵戶也偶爾來歇歇腳，讓曹掌櫃的堆棧尚能竭力保持。

埋在皺紋的笑容有些生硬，渾濁的眸光裡，有的隻是無儘的滄桑與無法。曹掌櫃撚著灰白的山羊鬍子，深深的縮在櫃檯裡。

林一口氣一頓，看著曹掌櫃，笑而不語。

曹掌櫃忙點頭稱是，回身走向門口，其身軀佝僂，背有些駝。不一會兒，一個結實的少年，手上端著托盤，為林一上了酒菜。

曹掌櫃聞言，眸光一亮。兒子的腳筋是被人用刀砍斷了，可隔著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難以置信。

曹掌櫃點頭道：“恰是我兒子曹安，方纔的伴計叫柱子，外邊那丫頭，是我孫女小蘭！”

曹掌櫃歎了一聲，背又駝了下去，聲音有些苦楚：“本來也不是這般冷僻的，隻是……唉！不提也罷！”

隻是曹掌櫃麵帶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動了憐憫之心。

“掌櫃說的是呢，隻可惜此處偏荒，客人希少了些！”林一邊吃邊與曹掌櫃說著話。

“像是被刀砍傷了腳筋的原因！”林一端著酒盞，沉吟了下，才輕聲說道。

曹掌櫃極力挺直腰桿，翹起山羊鬍子笑道：“我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實在拿不出甚麼好東西來。不過，這酒但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兒釀製的，入口甜美，為本地所獨占的，彆處可喝不到呢！這羊肉也是昨晚宰殺，文火燉了一宿，湯厚而不膩，肉爛卻有嚼頭。邊陲仲春的氣候酷寒，恰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