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冬至到臨的時候，西疆下起了大雪。林一在靜室裡不打坐，亦不靜修，而是學著俗人的模樣，倚著火爐喝著溫酒。一旁還會有天福，或是林平幾兄弟相陪。他很少說話，更多的是在聽、在淺笑。

一時之間，屋內屋外，唏噓一片。少頃，禮畢。林一背起雙手，揚聲說道：“既為我林家的子孫，我當保爾等千年的安然！”

當年，蘇雪雲尋至小天坳與老父相逢的時候，自有一番悲喜交集的景象。她不是一小我來的，另有一男一女兩人護送，恰是承平鏢局的車海佳耦。傳聞，這個女子孤身一人來到承平鎮時，便拿動手中的手劄找到了承平鏢局，車海佳耦見信後，二話不說便親身將其護送到了小天坳。

祭拜爹孃的時候，林一不再是孤身一人。領著先人叩拜的時候，其心頭少了昔日的那種苦楚，多了從未有過的欣喜。諸多子孫後輩，使林家有香火持續。在那一刻，他如同走完了平生的循環，有無形的桎梏在緩緩碎裂，心神忽而莫名的輕鬆起來。

林一回家的第三日，林府的一大幫子人被林翠兒帶到了林家祠堂，以後，又來到了林家的墓園。

山路上，一個老婦人與一個身著道袍的年青人，並肩而行。老婦人精力矍鑠，年青人笑容隨和。

接下來的兩日，有林翠兒的徒子徒孫前來拜見。另有她的夫家，亦就是隔壁塗家的先人，免不了要來叩見祖奶奶的孃家人。一時之間，林府很熱烈。而林家的家主，平生初次說了這麼多的話，喝了這麼多的酒……

敬酒來者不拒，鼓起之時，林一順手抓出了十來個酒罈子，驚得四個孫子瞪大了眼睛，歎服祖父大人的手腕之時，卻又一個個捂動手中的小酒杯，麵呈苦色。直至最後，酒桌上隻要一小我在豪飲不斷，大笑不止……

……

“爾等起家吧！”朗聲說了一句，林一徐行走至翠兒的身邊，挽著她的手轉而麵向世人，沉聲說道：“我林一少年離家，轉眼已是七十八載。曆經風雨無數，走過存亡多回，念念不忘的，還是這片故鄉！這裡有我的家人，這裡有我割捨不去的親情！我，是一個修道之人，必定要闊彆塵囂，必定要孤傲避世，必定要有凡俗不了的遺憾。而你等傳我林家香火，全我人子孝節，我林一感佩莫名。請受我一拜！”

一如那年跟著大哥上山采藥的景象，翠兒的臉上瀰漫著舒心的笑容。仿若妹子還是孩子的模樣，林一放緩了腳步，隻是為了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