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支被啟下來的羽箭也放在屍身的一側,固然箭鏃上的血跡已被清理潔淨,但那冷厲鋒刃間所明滅的赤色寒芒卻仍然動聽心魄。啟下這支箭的時候死者已經生硬了好久,箭鏃上的倒刺早和皮肉凝為一體,還是召兩名太醫用了刀子才把它全部兒從脖子裡割了出來——也是以傷口生生又擴大了一圈,源源不竭的汙血滲入了堵在內裡的棉花和紗布,現在色彩都已經發黑了。
當朝宰相沙勒赫就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處所,見他從棺材邊上退開了一步,便走近過來向著棺中逝者深躬為禮。沙勒赫的身後另有很多人,都是朝野中的官員們,他們也要順次來跟這位戰死疆場的左親王最後一次施禮告彆。
元頡不由怒極而笑:“哈哈,想不到我堂堂一國的親王、朕的弟弟,竟然死於一介婦人之手!”他咬牙“哢嚓”一聲將那支箭一撅為二擲到地上:“這個女人抓住了冇有?現在她人在那邊?現在是死是活?!”
元頡皺眉道:“殺了幾個兵士?這倒是為何?我們之前攻占那些邦國王都之類的,不都是能夠答應兵士們稍為放縱幾日的麼?如何現在端方倒變了?”沙勒赫安閒解釋道:“陛下,之前我們攻占的那些都城也好、市鎮也好,有的小國舉國之人丁都還冇有現在上京這一個城的人多,”他又走近些抬高了聲音道:“臣是怕一時行事操切萬一激起了民變……則又要多耗很多心力在此了。”
想起這傢夥當時殺豬般的慘叫聲,元頡不由抬了抬嘴角,暴露一絲近乎是笑容的神采——是啊,這個學不乖的蠢貨,從小他就是如許,虧吃的比誰都大,喊得比誰都響,腦袋裡缺的那一根筋卻如何也長不齊。現在想起五年前的事感受那麼悠遠,的確都有點模恍惚糊的,當時候本身才方纔起兵撻伐西域各國吧?對的,當時候母後也還活著,她是不愛瞥見兵戈的……平生一向都不愛。
前後不過一二十年罷了,曾經看上去那麼強大的鄰邦們便一個個轟然傾圮,王朝到了本技藝裡這五年以來,戰事更是勢如破竹;尤其好笑的是,一貫威風凜冽以天朝上邦自居的華國竟然也隻抵當了不到一年罷了。當然……代價還是有的——比如麵前的這個,元頡微不成察地歎了口氣,收回本身的手。
這具屍身已經生硬,死者臉上最後所帶的神情是驚懼、惶然和不知所措,現在這些神采就永久定格在他的臉部冇法竄改——也包含那雙瞪得極大的眼睛,固然人們已經多次試圖讓它合攏起來,卻都冇有體例做到,這雙已經落空了焦距的眼睛仍然直直呆呆地望著正火線,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