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說,蘭陵郡有兩寶,蕭家兒郎,潘氏貴女。蕭家郎頻出治世之才,潘氏女可母範天下。
芷歌不信,建康台城竟然有貴女不熟諳她的。阿誰女子清楚在裝,更口口聲聲諷她是客。她冷得想笑。
“女兒紅”乃處子血。
芷歌有磨難言,心口的鈍痛又囊括了來,淚盈了目。
回到徐府,已近入夜。
到彥之斂眸,退了一步。
一丘之貉。
“徐蜜斯?”他的暗衛統領到彥之不知何時,竄到她身前,伸手便要扶她。
此事,貳心知肚明。便連到彥之和歐陽不治,也是曉得內幕的。
徐家,必死一人。
“棋局既開了,便該下完。”他的目光冇半分落在她身上,隻儘數吸附在麵前的那團淺碧色上,“既困了,方纔便該多睡會兒。”
孃親隻當她不堪屈辱,還在欣喜,卻無異於在她的傷口撒鹽,“你放心,我與你爹都籌議好了。這個後位本就該是你的,也隻能是你的。你四嫂會讓她的奶嬤嬤與那宮嬤嬤一道,諒他們不敢信口雌黃。”
而父親還在用仇恨的利刃磨礪著女兒:“新後,你怕是聽都冇聽過。袁湛的嫡女,袁齊媯,一個親孃早逝,母家不容,二十歲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芷歌並不覺對勁外,肉痛得早已麻痹。她癡看著父親,乾枯的淚再度湧了上來,聲音沙啞地幾近不聞:“娘……不……”她想說,該死的是她,娘不該赴死,可她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她疾奔出殿,十年工夫,十載情義皆化作了心頭的灰燼。
芷歌感覺冷。
跨過那道殿門,一股血氣翻湧,她折腰,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滴落在石榴色的衣袂上。
熱誠,隻要效鮮血才洗得潔淨。
噗――在再一陣腥甜翻湧那刻,芷歌口吐鮮血,歪倒在父親的臂彎裡。
跪到第三天,芷歌已直不起家子,雙肘撐著地磚,匍在母親棺木前。一向冷眼看著她絕食的父親,終究俯身蹲坐在她身側,像兒時那般顧恤地撫著她的腦袋,隻說出來的話殘暴至極。
繚繞於心的萬般疑亂,早已不必開口了。芷歌僵站著,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對兀自甜美對視的璧人,嗓際暗湧起一股腥甜。她生生吞了下去。
他正與一女子對弈,捏著專屬於她的那套白羽墨玉棋。她不認得阿誰女子,疇前,他身邊除了她,也向來冇有過女子。
徐羨之冷哼:“為父會叫他悔怨本日所為。”
翌日淩晨,徐家祠堂。
隻是,他未曾猜想老婆竟剛烈至此。隻是看到那三尺白綾那刻,他又感覺這纔是他的妻。血書和白綾斷了他讓步的念想,也激起了他的恨意和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