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義隆打心底衝突麵前的婦人提及那段舊事。或許是因為他預感小幺派這個婦人來,就是為了爭光莫姨吧。
她的手顫抖得短長,一不謹慎觸碰上夫君的手。那手還溫熱著。亦如當年,把她從暗無天日的煙柳之地挽救出來時,在她掌心落下的掌溫。
他乃至能設想到她想說甚麼。
直到阿誰黑衣女子到來,才解開這個將她打入額鼻天國的謎團。
小幺。隻要回想起這個名字,他的心口就疼。
先帝起家時,多少也藉助了嫡妻張太後的母家權勢。義隆的生母吳太後曾是張太後的近身,最後是以通房丫頭如許寒微的身份奉養當時還隻是六品小吏的先帝。
袁吳氏逃出南蠻的放逐之地,是一起乞討來南嶽的。
“的確是淑妃娘娘叮嚀罪婦來求見皇上的。”袁吳氏到底做過五品誥命,哪怕落魄如此,麵聖卻並不怯場。她迎過天子拷問的目光,衰弱地勾唇,竟笑了笑:“娘娘叮嚀,當年的本相,對皇上要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阿車,為了阿誰毒婦和她的女兒,你捨棄了我,捨棄了我們的豪情。悔怨嗎?”
“王妃便想到了足智多謀的莫氏。莫氏給王妃進獻的奇策,底子就不是甚麼打胎藥。”袁吳氏邊哭邊笑,“是水銀,水銀!”
袁吳氏瞧見天子的眸子染了慍意,隻感覺暢快:“隻不幸安姐姐被矇蔽,唸了那毒婦一世的好。安姐姐為了給那毒婦作保,跪求姑爺寬恕,完整獲咎了王妃。姑爺當時雖還冇當上攝政王,卻已起家。他對安姐姐本來就有幾分意義,順口便給莫氏說了情。王妃隻得大事化小,隻打了莫氏十個板子發賣。”
終究到了重點了。
袁吳氏更加不管不顧地大喊:“便連張太後和先太後的案子,莫氏也脫不了乾係。是她出的主張,是她!她為了奉迎攝政王妃,獻計為王妃肅除徐美人,還說如果事發可嫁禍給吳姨娘。我是王妃的針黹丫頭,我清楚本相!”
“哈哈哈。”義隆忽地,仰天大笑起來,鮮紅的血漫溢到唇角和下巴,滑入他的脖頸,像朵荼蘼的曼陀羅。他的笑聲更像是從額鼻天國裡收回的哀鳴,那是斷了此生,冇了來世纔有的絕望和悲慘……
袁吳氏跪著義隆麵前時,義隆竟一時未曾認出她來。
“拉下去,賜死。”他沉聲,在澎湃的血氣騰上嗓際時,揮手屏退了世人。
接下來的事,義隆是曉得的。當年,莫姨噙著淚不厭其煩地反覆她是如何獨安閒堆棧養傷,又是如何托了母妃的福,說下袁府的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