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媯上前幾步,虛攙了他一把:“到將軍快快免禮。”
“主子?”婉寧還是有些沉不住氣,雙手毫無發覺地緊攥著。
蕪歌安下心來,慢悠悠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著白粥,等粥碗見底,她撚著帕子替修明擦了擦嘴,低垂的眸蘊著心疼:“齊兒,委曲你了。”
戰局的竄改,北伐的提早,對蕪歌的打算無疑是推波助瀾的。蕪歌極力忽視那段割不竭理還亂的北地情緣。她抬眸,眸光裡的不捨內斂得恰到好處:“你出征前總會返來的吧?”
蕪歌是在快入夜時,才得知齊媯出宮的動靜。宮裡,天然是瞞得密不通風的。動靜是從宮外,義康的茶肆那邊傳進宮的。
蕪歌守在榻前,緊握著小兒的手,微紅著眼圈,委曲地說道:“太醫隻說是水土不平,春季輕易腹瀉。可公主府與清曜殿何來水土分歧?”她噘嘴,忿忿:“的確一派胡言。”
他劈麵前的掛名兒子莫名有了幾彆離樣的疼惜:“修明好好歇息,等身子好了,再去禦書房和你皇長兄一起上學。”
蕪歌順勢環住他的脖子,微踮著腳,嬌嗔道:“你該不會是在虎帳裡金屋藏嬌,藏了個花木蘭吧?要不如何都不著家?”
到彥之的身形頓了頓,便疾步離帳。
蕪歌抽開手,在義隆失落和怔神間,倒是伸手攀住他的肩,微仰著臉,滿目撒嬌的意味:“這本來是我想問的話,卻被你搶白了。”
“回母妃的話,齊兒好多了。”修明回得恭恭敬敬。
清曜殿,皇次子的寢殿裡鬨得人仰馬翻。
齊媯不由環主顧帳,隻要一幾一榻一案一椅,非常簡樸。
這兩座宮殿的兩個死仇家,暗自較量著,都企圖在對方固若金湯的陣營裡尋覓衝破。
“北方戰局有變,燕都已破。北伐的日程恐怕得提早了。”義隆抵著蕪歌的額,目光悉數落在她的臉上,彷彿是她一絲半點的零散神采都不肯放過。
梧桐樹下,她悵惘地昂首望向班駁的樹枝。南歸的成敗,或許就看這一兩日了。這幾日,她幾近夜夜都會夢到晃兒。隻是,哪怕她大仇得報,要想金蟬脫殼北去母子相見,倒是比登天都難。
蕪歌心底有些好笑,麵上倒是一臉天真的欣喜:“說話得算話纔是。”
“嗯。”小傢夥乖乖地點頭,閉上了眼。
義隆靠著她坐下,牽過她的手,揉在掌心,瞥一眼榻上的小兒,目光便悉數落在那張略顯蕉萃的明豔臉龐上:“彆急。朕已宣了歐陽不治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