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們在打掃疆場,清算屍身,每一具屍身從趙牧身前抬過,他都感到心中陣陣絞痛,這都是大趙的子民啊,他們本該當同仇敵愾,本肩站在抗擊內奸的疆場之上。而不該該自相殘殺啊。
“十年之前,一場蝗災又讓代郡受災嚴峻,但供應軍隊的糧食卻一粒也不能少,你曉得,那一年,代郡餓死了多少人嗎?那一年,我已經是鶴峰的縣令了,我來奉告你,光我鶴峰一縣,便餓死了一千五百四十八人。當時,朝廷在那裡?”
趙牧看著這個文弱墨客,他曾在代郡駐紮多年,對於這位縣令也曾有過一麵之緣,趙牧記性極佳,凡是見過一麵的人,根基上都不會健忘,此時,他看著這個渾身血汙的俘虜,眼中卻儘是討厭之色。
一腳踏下去,感到有些沾稠,趙牧提起腳來,看到的倒是靴子上牽牽絆絆的血絲,久經疆場,見過無數鮮血的這位老將,禁然有了一種反胃的感受。
趙牧沉默了,不但是他,連趙尚也沉默了,院子裡死普通的沉寂。
這裡是鶴峰縣城,代郡的一座小城,但就是這座小城,卻將趙軍足足地拖了半個月的時候,直到最後兵儘糧絕,趙軍終究破城而入,等候他們的不是驅逐王師的鮮花與喝彩,而是男女長幼的抖擻反擊,街道上早就築起了街壘,每一個巷道,每一間房屋,都成了殺人的圈套。
“把他帶上來,我要問問他,為甚麼?為甚麼要這麼做?”趙牧幾近是從喉嚨裡迸出這幾句話來。
趙軍入城,在進犯那些街壘的時候,也在逐屋搜刮守城的叛軍,是的,現在代郡的軍隊都是叛軍。那些看起來瑟瑟顫栗的女人,那些伸直在角落裡的白叟。乃至那些尚是垂髫的孺子,會在趙軍毫無防備的時候,從暗處抽也刀矛。狠狠地捅進這些兵士的胸膛,砍下他們的腦袋。
趙牧閉上眼睛,他當然不會健忘那一年的大旱。
趙牧踏進了縣衙,起首映入視線的便是跪在院子當中的趙尚,一樣的,院子裡,也是血流成河,屍身摞著屍身,一層層一疊疊,竟然碼得如同圍牆普通,那邊麵,有代郡的郡兵,也有身著淺顯服色的老百姓。
“為甚麼?”趙牧直視著林森的眼睛,手指著滿院子的屍身,指著阿誰死不瞑目標孺子,“為甚麼要這麼做,你在鶴峰當縣令十數年,我也知你愛民如子,在鶴峰民望甚高,如果不是你構造這些百姓,煽動這些百姓,他們會如許送命嗎?你們,也是大趙的子民!他們都是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