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訴瞧了他一眼,“你是驛馬道上的老油子了,前幾天從這出去了一套竹簡,你應當曉得吧?”
他比不得那些傳承有序的世家後輩,黑的白的忙活大半輩子才攢夠本錢,正籌辦盤下街角那家店鋪做端莊買賣,顧西棠竟砸下如許大的手筆,就為了曉得那套竹簡的來源,這中間必然牽涉著甚麼大事!
自清中發財,曆經百年,四九城裡頭一號的明寶樓就是顧家財產。
韓訴從包裡抽了一疊現金給他,也冇急著走,信手翻了翻攤子邊上的線裝古籍。
他陳一水之以是能在驛馬道混跡多年,憑的是謹慎謹慎,如果奉告了顧西棠洗黑貨的門路,怕是要壞了端方。
“姓顧……”陳一水沉吟,再看他這通身的氣度,腦中靈光一閃,謹慎翼翼的問,“您是打四九城來的吧?”
陳一水皺著眉,臉上的肥肉擠得眼睛又細又小,嘰裡咕嚕來迴轉,明顯是在躊躇考慮。
“就你會做買賣,”韓訴看了他一眼,道:“給我裝起來。”
天矇矇黑,北風陰冷地颳著人臉。
胖老闆看他買了東西還賴著不走,眸子一轉,嘿嘿笑道:“韓少,您是大忙人,天還冇亮頂著大北風來我這兒,不會就為了個小銅佛吧?”
一排竹簡,是非不一,能模糊瞥見竹簡上的墨字,數量很多,最起碼有近百片。
“多謝嘉獎。”顧西棠笑容不減。
驛馬道旁一個個地攤上擺著亂七八糟的古玩古玩,能見光的,見不得光的全往這兒一堆。
“瞧我這雙蝦皮子眼,二十多年前,我另有幸見過顧家的采薇蜜斯,那真真是風華絕代,百年保藏世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裹著軍綠棉大衣的胖老闆被拆穿了也不難堪,賊兮兮的笑,“開打趣,開打趣,都是老熟人了,我炸誰也不敢炸韓少您啊……”
林品俄然拍鼓掌道:“好身材,好品相,好氣質,中間是個可貴一見的好物件。”
“您可瞧好了,兩百年的鎏金小銅佛,一個巴掌價,買歸去那就是撿了個大漏了!”
“這套竹簡是從驛馬道流出去的,陳老闆應當也看出來了,這是土裡帶出來的新東西,不該見光,更不該買賣。”
“在古玩界,陳老闆是長輩,我是長輩,有些事還得上門就教。”
顧西棠笑而不語。
“有冇有乾係是顧家的事,我隻想曉得竹簡是從誰的手中流出去的。”顧西棠淺笑發問。
陳一水進了門往樓上喊了句,“有人嗎?”
賞識著架子上青花纏枝瓶的顧西棠抬眸,瞥見站在樓梯下的人年紀悄悄,身材纖細,一頭長髮被抓的疏鬆混亂,頂都雅的一雙眼幽深暗淡,眸色慵懶內斂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