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隻半日的工夫,她便感覺這深宮高牆以內與青燈古佛的庵堂實在並冇有甚麼分歧,普通地孤寂難耐,披衣起來唸了幾遍淨心禪,那顆心卻如何也靜不下來,竟似這麼多年的根底都白修了。
“這也說的是,那現下……”
高旭也擺佈打量著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甚,跟著偏過甚去問道:“婉婷,你瞧皇妹的容色如何?”
就聽另一個宮女聲音道:“可主子眼下纔剛到,又不知她的脾氣,萬一是個不好相與的,瞧我們這般憊懶,不是討打麼?”
高曖蜷在芳香金飾的繡榻上,卻感受身子冰冷,一陣陣地顫栗,聽著窗外樹枝“沙沙”作響,讓她不由得便想起兒時單獨一人在禪房睡覺,叫那山風尖哮的聲音嚇得蒙被大哭,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不,公主!”翠兒直接撲在麵前跪倒,雙手扯著她的裙角,哭道:“你去哪,奴婢便跟去哪,求公主千萬彆攆奴婢走。”
高旭點頭道:“是啊,朕原覺得她在庵堂呆得久了,不免粗養些,冇曾想還是這般姿顏月貌,倒真是可貴。”
好輕易捱到天亮時分,實在躺不住,便下了床。
高曖一滯,冇推測剛進門就被責了不是,身子頓在半截,正不知該如何應對,卻俄然被人伸手扶住了。
她曉得躲不過,便讓翠兒奉侍著換衣打扮。
高曖被這聲兒一招,眼圈頓時紅了,昂首望著她,強顏笑了笑:“你放心好了,走之前我尋個空兒跟皇上說說,看能不能讓你去個好脾氣的主子宮裡奉侍。如果不肯,便出宮尋個好人家嫁了,也強過在這裡蹉跎光陰。”
她愈發悶得短長,幸虧路途不長,繞過禦花圃,經後苑中門而入,很快便停了下來。
當晚月色暗淡,夜風在宮牆殿宇間穿越呼號,似哀鳴,似低泣……
這暖閣並不甚大,裡外兩間,格式嚴整,楠木為梁,柱作金礎,都麗堂皇,青花鬥彩的香爐中煙霧環繞,閣子內彌散著一股淡雅的熏香味兒,北麵紫檀的羅漢床上並排坐著兩小我。
翠兒把窗子插嚴,快步回到繡榻旁,驚得半張著嘴道:“公主,你也聽清了麼?這……這本來皇上接你回宮是為了……”
高曖離得遠,天然不像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但隻言片語間大抵也明白是如何回事了,苦笑著點了點頭,便垂下了腦袋。
“哎,成了,成了,本日又不是祭奠朝會,朕好久未見皇妹,也冇服冠冕,便如在家普通,不必拘禮了。”
肩輿沿著皇城北街向西,高曖坐在內裡憋悶,乾脆也不管那麼多,揭了半扇簾子朝外望,隻見一重重的樓閣殿宇巍峨聳峙,公然如傳言中的那般氣勢恢宏,令人不敢逼視,隻是毫無活力,間或幾個宮人從旁顛末,也是低首垂眉,行色倉促,暮氣沉沉的倒像是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