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庵堂裡冷冷僻清,孤寂了十幾年,若然此次真的走了,臨了便也還是個冷冷僻清。
宮苑森森,心機深沉的人不在少數,可恰好是他一步步登下屬禮監和東廠的高位,靠的就是一副生就的沉穩性子,辦事泰然,安閒不迫。
他抿唇一笑,冷然道:“平遠侯客氣了,提及來,本督也算等待中間多時呢。”
那太醫打了個寒噤,嘴上囁嚅起來。
徐少卿點點頭,抬步不緊不慢的上得樓來,由那檔頭引著,來到東廂絕頂一處雅間,對那抬銘上橫寫的“蓮香居”三個字望瞭望,便退門而入。
身後幾名內侍應了,垂首立在原地。
就在指尖將要碰觸的那一刻,內裡卻俄然腳步聲起,馮正的聲音隨即高叫道:“且慢,你等稍候,待咱家去稟報督主大人。”
望著那冷凜的眸中寒意愈聚更甚,統統人的心都不由懸了起來。
那店伴本已魂不附體,一聽這話便如蒙大赦,趕快唯唯連聲,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那太醫伏地跪倒,渾身盜汗淋漓。
自從站定後,徐少卿的目光便定在她的臉上,冇再遊疑過。
院內寂靜寂的,又是一陣沉默無聲。
也不知怎的,望著望著,他那顆心竟像是定了下來,不似之前那般惴惴了。
……
明紗帳幕下,寢殿的仆人悄悄地仰臥在絲帛衾被中,四下裡飄散著檀香的餘韻,讓人一踏入此中便心機喧鬨。
“寄父稍坐,待兒子奉茶來。”
馮正排闥而入,捧著茶近前奉上:“兒子不恭,滋擾寄父。外頭禦藥局的人來了,寄父看……”
言罷,順手朝中間的偏殿一指:“本督哪也不去,便在這裡等信兒。”
他籲了口氣,免自定了定神,縱身越窗而入,輕柔的落在地上。
“公主那頭人還冇醒,你這裡卻連句準話都冇有,讓本督歸去如何麵聖陳奏?宮裡每年好好的俸祿養著你們,真到了裉節兒上,竟都是這副德行。”
他越來越是奇特,乾脆將她周身要穴之處都細細查探了一遍,成果還是不見任何非常之處。
“卑職無能,卑職無能,請廠公大人恕罪。”
他不由勾唇笑笑,大夏禮法森嚴,京師民家商家一概不準外飾豪華,這裡卻“深解其意”,另辟門路,外頭依足了端方,半點也不起眼,內裡倒是極儘豪華之能事,竟連宮中的平常殿宇似也很有不如,所謂京師最好的酒坊公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