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想想,高昶曾說任由她將孩子生下來,不再理睬,許是不會等閒說的,可她內心委實不肯腹中的孩兒像本身一樣出身不明,將來長大成人才曉得本相,苦痛畢生,煩惱日甚一日。
他哼了一聲,卻又道:“朕曉得,你這宮中的奴婢都叫母後替代了,乾脆朕叫內官監再將他們都調走,另換一批知禮守節的過來,免得惹你不悅,動了腹中胎氣。”
往時也曾傳聞過,懷了孩兒須得埋頭寬懷,怡然歡樂纔好,似現下這般也不知到時會如何。
他頓了頓,語聲俄然沉了些,正色道:“此番返來就是要把公主帶出宮去,隻是此次牽涉甚重,除了我們要安然分開以外,另有件非常要緊的事,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做成。”
她又看了看,便回過眼來,暗想這世上竟然有嗓音如此相像的人,也是奇了,隻可惜不是他。
他說著,目光瞥見跪在一旁,做平常內侍打扮的徐少卿,寒著臉道:“敢是這狗奴婢對你不恭麼?”
“公主這般在乎,莫非是與那姓徐之情麵深意重麼?”
隔了半晌,她終究忍不住,“嚶”的一聲縱體入懷,撲在那堅固的胸膛上,淚下潸然,如決堤之河,卻冇有哭出聲。
而她倒是不能,哪怕一樣有個不計前嫌,癡心一片的人,她也冇法健忘他,冇法健忘支出的真情和平生獨一的歡愉。
她向來便不是個善自寬解的人,即便是高興時,也一定就那麼歡樂。以是苦中作樂的事,也許彆人能夠,在她這裡倒是不能。
想了想才道:“冇甚麼,你……叫甚麼名字?”
一念及此,高曖頓時背寒股栗,雙手不自禁地撫在腹間,腦中也狼籍起來。
很久,四唇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心中悲苦,強作歡顏,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哪能真的舒情暢懷?
徐少卿倒是平靜自如,先衝她做了個莫要鎮靜的手勢,隨即退開幾步,麵上規複了那副憨然的模樣。
那語聲還是清凜,現在卻已暖含笑意,沁心潤脾。
她心頭好像錘擊,驚詫回望,見殿內空空,其他宮人都已去了,唯有剛纔那高個內侍站在身後,不由得愣住了。
他,又如何會在這裡?
高曖勉強行了禮,由兩個宮人扶著離了亭榭,沿路出園,仍乘肩輿徑回景陽宮。
“天然瞧見了。”
“是麼?”
顧太後見她仍不該聲,臉上也是一副惶然暗驚的模樣,隻道她心中驚駭,還是不信,又道:“你不消起疑,哀家向來講一不二,講明瞭既往不咎,便不會再提早事,你儘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