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又高又大，青煙環繞，黃色的布幔從上至下垂落，老三從低垂的黃布幔旁看去，那尊被炊火熏得有些發暗的泥塑金身佛像，木然的眼瞼裡彷彿射出沉鬱的目光。

“既然如此，敢問大師有甚麼體例化解？”

“柳姐，那晚，我……”老三站在圍欄邊，看著上麵連綴起伏的群山，極力想構造好詞語。

回龍廟建在1700米的露台山的山脊上，背靠崖子石，器宇軒昂，神乎其神。

上午的陽光非常刺眼。本地人叫露台山為崖子石，由三座岑嶺構成，山勢宏偉，氣勢澎湃，峰中有穀，穀中有峰，奇峰林立。遠遠瞻仰，隻見主峰中間的雙峰高聳矗立，卓爾不群，渾但是成宏偉天門。

七天度戒禮滿，老三陪盤阿婆去回龍廟燒香。

“她是來尋仇的！”老三滿腹糾結。

“空山孤絕，前無途徑，塵凡萬象其深如海，世事如潮起落，或有大道隱隨。”老三看著老尼姑慈愛的目光，感覺非常靠近。

“實在，信與不信都在一個緣字。”老尼微微一笑，回擊一指，“你看這寺內的芸芸眾生，又有幾人與佛有緣。所求多了，反而成了貪慾。如你一樣冷酷，倒會讓佛心清淨。”

“阿婆，大川彆人不錯，大師都會好好待他。”柳筠有些慌亂地說。

老三毛手毛腳穿了衣褲，溜了……

過“天門”時，他還在揣摩這個事，驀地一陣冷風吹來，他昂首，但見兩麵都是茫茫峭壁，高達數百米，活似兩道龐大天門矗立入天；峭石嶄立，如刀削斧砍，絕崖彼蒼鬆吊掛，似猛虎躍下，又似蛟龍欲騰。頭頂隻露一線天，冷風嗖嗖，寒氣逼人，似覺萬山壓頂，令貳心驚肉跳。

“月朔和十五都會來。”盤阿婆說，“也就是求一個心安。”

老三在廟裡轉悠。

腳邊是刀斧般削過的峭壁，危崖萬丈，高深莫測。

柳筠來到老三的身邊，悄悄問：“為甚麼要躲著我？”

老尼姑淡然一笑，“既然你我有緣，多說幾句也無妨。”她抬手指著內裡，幽幽說，“人生聚散皆有天數，施主畏手畏腳，怕是會孤負過量，徒生煩惱。”

廟外有一個較大的坪，四周有圍欄，正對著廟的那堵圍欄下是百丈峽穀。坪地上一左一右擺列兩個大香爐，冒著滾滾捲菸。

“我，我，我……”老三完整懵了。酒後亂性！

老三驀地一愣，看向那位老尼姑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虔誠，“可否請大師明示？”

老三收斂心機，謹慎翼翼拾級而上，沿著山脊的石路繞過崖子石，麵前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甸，龍鬚草絲長如發，箭竹茶青發亮，如織錦緞。舉目眾山小，雲霧縹緲當中，彷彿人與天相接，頓覺兩肋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