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義。”

“彆走哇，錢的事呢？”

“那我得分開這兒。”

“我早說過，看病就得先拿錢，不聽；看看，給自個兒招來多大的費事。”

溫馨攔住李雪蓮：

“你不想活了？身子虛成這個模樣，咋能出院？”

“冇看人家哭了？欠人錢，正遇著難處。”

李雪蓮冇顧上理王公道，轉頭抱怨牛頭鎮衛生院的溫馨：

院長：

“攤子挨著攤子，他臨走的時候，能不留句話？”

李雪蓮聽樂小義這麼說，又有些焦急，擔憂她在這裡逗留太久，縣法院的人又來找她，忙說：

賣驢板腸的：

“北京離這兒近，才二百多裡；我有一個親戚，在北京東高地農貿市場賣香油，你們派小我，跟我去北京拿錢吧。”

扛起地上的半扇豬肉，回身去了。李雪蓮俄然發明，此人的背影，跟二十年前在故鄉拐彎鎮集市上殺豬賣肉的老胡有些相像。當年為了讓老胡幫她殺人，她和老胡另有一番牽涉。但老胡麵上仗義，一傳聞讓他殺人，頓時就慫了。李雪蓮不由又感慨一聲。

十三

賣驢板腸的：

“不曉得。”

李雪蓮：

又說：

“曉得他去哪兒了嗎？”

接著又有些難堪：

“你咋不賣香油，又賣帶魚了？”

李雪蓮：

“我可冇工夫跟你在這裡瞎轉磨，我另有好多事呢！”

“哪有白問事兒的，也不買根板腸。”

“我就見不得欺負貧民。”

樂小義：

李雪蓮梗著脖子：

“姐，你咋瘦成一把骨頭了？疇昔你冇這麼瘦呀，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張大哥彆急呀。這個賣香油的，三個月前和那賣活雞的打過一架，傳聞搬到嶽各莊了。”

李雪蓮想了想，說：

第二天一早，李雪蓮坐著救護車，進了北京。救護車是河北牛頭鎮衛生院的，有些陳舊，像得了肺氣腫的老頭，“吭哧”“吭哧”，走一步喘三喘。救護車是用來救人的，但牛頭鎮衛生院用救護車送李雪蓮進北京，卻不是為了給她看病，或給她轉院，而是為了跟她到北京東高地農貿市場拿錢。如果單為拿錢，衛生院也不會派救護車，而是衛生院早該進藥了，本來籌辦明天去北京進藥，有李雪蓮醫療費的事，就提早了一天，也算一舉兩得。但李雪蓮坐著救護車，和坐長途客車大不一樣；救護車走了十幾千米村落柏油路，上了去北京的國道，開到河北與北京的交界處，這裡又有十幾個差人在盤問進京的車輛；如坐長途客車，李雪蓮又得曆一次險，現在坐著救護車，救護車固然陳舊，差人一邊反對彆的車輛，讓它們靠邊接管查抄，一邊向救護車揮了揮手，直接就放行了。李雪蓮乘著救護車，也就安然進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