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血緣上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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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一輪圓月高高在上，月華之下，萬物均蒙上一層模糊昏黃，白日人間諸般醜態，此時都罩上綽約的紗衣。曲陵南望瞭望那明月高懸，眨眨眼，開口道：“娘，莫要再入我夢裡哭了，我這就去替你宰了他。”

他爹今兒個結婚，頭兩天後園就塞出去兩名婀娜多姿的姨奶奶。

院牆以外，模糊傳來鼓樂人聲，鼎沸熱烈，不時另有大聲嘩笑，絲竹作響，一派喜樂之氣越牆而來。

“你不說我咋曉得哇？”曲陵南試圖跟她講理，“我不曉得就啥也做不了哇。”

曲陵南卻正兒八經地歎口氣，點頭用一種看不慣又冇體例的口氣道：“娘啊，你百般好萬般好，便是這一樣不好，話老也隻說一半，你不說我又怎猜得出？我猜不出你又偏生隻會托夢來哭，吵得我也覺也睡不好，真真白遲誤工夫。”

啃完了，曲陵南還了碗，問傅家在哪。

曲陵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孃親掩麵哀泣，欲說還休。人間多少事，壞就壞在不好好說話上，大口語不說，明白道不走，她想破了腦袋，也鬨不清楚她娘到底是要啥。

“要不我打兩隻斑鳩拔了尾巴尖毛給你做頂冠子？”

本來是如許。她恍然大悟。早說嘛。

“喲，你但是探聽‘傅半城’傅老爺府邸？”

“給你燒倆丫頭服侍？”

“你到底哭啥呀？”曲陵南耐著性子問。

她如同打獵的豹子山貓，在此宅院隔牆一處廢園冬眠好幾日，白日睡覺，早晨暗藏，早已將地形踩熟。此時小女人腳下此處地點，乃傅家人稱為後園之所，占地不廣，屋舍多為閒置，蛛網危簷比比皆是，據稱有些院落曾用以拘禁曆代傅老爺不聽話的夫人和如夫人們――但曲陵南看來，此乃不折不扣華侈柴米油鹽之敗筆，男人若不喜好那些女子，隻打發她們滾遠些便是，關起來，還費糧食柴火何為？

姨奶奶們比曲陵南她娘還能哭泣，哭得還極好，講究的是掩麵長歎，一調三折，起承轉合，動聽悱惻。

她孃的眼睛卻亮了。

說白了就是愛瞎折騰。

曲陵南深覺得，這世上很多事都頗無需求。比如行山，明顯有條山道筆挺暢達，直通雲端，可兒們卻偏疼視而不見，左拐右拐，儘走岔道，九曲十八彎都到不了起點。走岔道就罷了，走了岔道，那小我還要停下來，還要拍大腿罵娘，抱怨世道不公，抱怨民氣不古，暑雨亦怨之，祁寒亦怨之，炙日亦怨之，濃蔭亦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