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雁淺笑道：“非也。小女子會吹塤。”

她的手指在單絃之上翻飛如舞，行動美好流利。那單絃胡琴在她手中，收回繁複多變的調子，令世人從初時的“不看好”，“不抱但願”，變作了“讚歎不已”，和“讚不斷口”。

世人一見這單絃琴，紛繁道，“一根弦的琴，你讓人如何彈？罷了罷了，不如吹塤……”

馬車上那錦衣之人，卻不待她走近，遠遠地將手中金錁子往地上一丟，就揚手喚車伕趕車拜彆。

那墨客走上前來，見禮道：“女人所奏之曲，小生曾於塞外聽聞，其人所奏，遠不及女人技藝。若小生未曾記錯，女人但是自行改編告終尾韻律？”

此行困難重重，又是孤身一人在外，得病於她來講，無疑是種致命的禍事。

方纔遞琴上來的那墨客眸光一閃，輕聲歎道：“料不到，中原要地，亦有人曉得此曲，想我為彙集各族曲樂，遠走江山，倒是華侈了很多時候精力。”

她不能病，不能倒下，更不能死。

衛雁心中不快，深覺得恥，卻知此時並非耍狷介的機會，賣藝之路既然已經走了，這些委曲欺侮便不能不受。是以斂裙見禮道：“多謝！”

水和乾糧都不在身上，昨夜還是飲食露水勉強熬過，現在肚子咕咕作響，她再也冇法忍耐，見幾個路人朝她望過來，就掙紮起家，向著他們走了疇昔。

衛雁從袖中取出陶塤，放在唇邊，摸索著先吹了一個音。陶塤竟是地宮聖物，拿出此物來，也不知是否安妥。

四周就有那附庸風雅自命不凡的人坐在車頓時，搖首歎道，“唉！如此才色，倒是俗了！來來，予有薄財，贈你一金，快快去吧！”

為一口食品，寒微至此……她怎能不慚愧、不難過？

先前那粗漢早等得頗不耐煩，淩晨趕路之人，誰不是風塵仆仆，或有要事掛記？現在一個平生罕見的絕色才子願於路旁獻曲，為孤單倉猝的旅途，增加一抹旖旎之色，又有誰耐煩去重視甚麼禮法規矩呢？

那墨客訕訕地，就要退下，卻見衛雁抬起手，朝他淺笑道，“既如此，多謝公子。”

“瞧瞧那鞋子，已經破壞成這個模樣，大女人，你是遠道而來的？如何卻不帶背囊？”

衛雁搖了點頭，“多謝公子美意，雕蟲小技，班門弄斧，實在不值一提。公子如故意，可願贈與食品盤川？”

那幾人不免有些絕望，塤有甚麼好聽的呢，比不上琴瑟琵琶來得風騷高雅。

“她說啥？”一個粗蠻男人道，“一曲相酬？這倒新奇。大女人，你會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