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衍轉頭，見常混賭坊的鹽商之子縮在牆角，懷裡抱著個描金藥罐。

辰時的露水還冇散儘，問心堂前的青石板路已擠滿了人。

"下一名。"

宋書衍看著人群裡幾張熟麵孔——上月還邀他賭馬的鹽商之子正悄悄今後縮。

宋書衍順著望去，公然見幾個常吃花酒的紈絝縮在牆角。

宋書衍的馬車被堵在巷口，他掀簾望去，烏壓壓的人頭從醫館門楣下一向排到街尾燒餅攤前。

"白先生！"他揮開攔門藥童，鎏金腰牌重重拍在紫檀櫃檯上，"家弟乃聖上親封的驍騎尉，如有個閃失..."

藥櫃後的白芨俄然重重放下搗藥罐。

合座窸窣聲頃刻凝固，二十幾道目光利箭般紮在宋書衍背上。

抬出楚王，他不信這大夫還敢不從。

宋書衍的玉冠歪到耳邊，活像隻被雨水打禿了毛的孔雀。

“白先生出診嗎？”他擠開個拄拐的老夫，雲錦袍袖掃過門邊"概不過診"的木牌。

“要白先生治！”

"二少爺來求醫？"那庶子用心晃了晃傷臂，”白先生這兒可冇有紅袖添香......"

"宋二少若不看病，莫擋著背麵的小哥。"宋清歡蘸墨的狼毫在宣紙上洇開墨點，腕間玉鐲碰到青瓷筆尖叮咚作響。

櫃檯後搗藥的學徒頭也不抬：“冇見外頭三百四十七人等著？"

抬著步輦的家仆進退兩難，宋書徹的嗟歎適時從簾外飄出去。

"白先生本日真不出外診？"他扯住抓藥學徒的胳膊，腰間羊脂玉佩撞在榆木櫃檯上鐺啷作響。

與此同時，宋清歡的配房內，燭火搖擺。

人群裡不知誰先笑出聲，接著全部大堂都滾起悶雷般的轟笑。

白芨從環繞藥霧中昂首，手中青玉杵碾著暗紅血跡：“你弟弟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學徒頭也不抬地碾著藥杵："東街劉老太爺中風的孫子還躺後院呢，您瞧見門外那輛翠蓋珠纓車冇？戶部侍郎家大管家都排兩個時候了。"

白芨捧著藥碾子晃過來，玄色衣袖掃過宋書衍慘白的臉：”今晨剛鋸了三條爛腿，都在後院柴房擱著。你要觀光？"

他玄色廣袖拂過藥櫃，內堂俄然響起清冷女聲："下一名。"

宋書衍的翡翠扳指在櫃檯上敲出脆響："家弟是在楚王府受的傷！"

宋書衍冇想到她竟如此絕情，“宋清歡，他好歹是你三哥！你早該帶著白大夫去府內給三弟治腿。”

她悄悄地坐在床邊，全部侯府吵得不成模樣，她實在睡不著。

"你……”他喉結高低轉動，像被魚刺卡住似的擠出後半句，"怎的在此處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