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日山下傳了信上來,她才知天下局勢大變。太子一黨被構陷謀逆之罪,太子被廢,一乾人等均被緝捕歸案,秋後處決。她那位夫君,倒是做了好一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暗中投向了三皇子黨,害了她一家性命,卻健忘了她這條漏網之魚。
林晚驚駭地看著銅鏡,鏡子裡那張臉俄然變得分外陌生。阿誰惡夢裡的女人實在的可駭,就彷彿是她本身曾切身經曆過夢中的統統。可她現在,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這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
女人帶了把隨身軟劍,一起策馬疾走衝進了府中宅院,毫不遊移地刺中了阿誰有著深仇雪恥的男人。那人俊美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奇之色,卻冇有躲開。以他昔日的技藝,想要躲開這一劍並不是難事。她卻冇心機細想,隻是猖獗地想要宣泄滿腔的恨意。直到府中倉猝趕來的侍衛劈手將她手中軟劍奪下,她才因為哀痛力竭而昏倒疇昔。
這丫環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生得非常伶仃肥胖。那窄身束腰儒裙裹在她身上,就像掛在細竹竿上似的,空蕩蕩輕飄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小丫環麵黃肌瘦的臉上儘是委曲和不甘,乾裂慘白的唇被咬出血漬,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怔怔看著主位上坐著的女人。
她在白玉山中從夏季待到了來年秋,山中光陰倏忽,恍然不覺。
容顏鮮妍的女人穿了件妃色牡丹纏枝裙,盈盈素手固執把花鳥紋繡團扇,慵懶地靠坐在堂前一把紫檀木四方椅上。
她們府中子嗣並不暢旺,她上頭獨一兩個哥哥,均是母親所出。她父親是人間可貴的癡情郎,在這三妻四妾及其平常的年代,他倒是對母親忠心不二,結婚之日便發誓毫不納妾,這麼多年下來也的確始終如一。
小女孩光亮額頭上浸著淋漓的汗水,眼神茫然又驚駭地死死盯著青色羅帳頂,錦被下幼小的身材緊緊地縮成一團,牙關停止不住地打著顫。明顯是風涼的春季,她卻如同從水裡撈出來普通,滿身被滾燙的汗水濕透。可又感覺心中極寒,就象是前一刻還被架在烈火之上炙烤,轉眼卻又被埋入了雪山之下。
一年見不到幾麵的大少爺罕見地呈現了,阿誰難掩蕉萃的漂亮男人衝進了她的臥房,赤紅著眼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那兩個粗使婆子領命,彆離架住了小丫環的擺佈兩邊,眼看著就要將人拖出門。
她又做了阿誰可駭的惡夢,一個這半年來,一向陰魂不散的惡夢。今晚的惡夢,比擬於以往的瑣細片段,彷彿完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