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吹雪鞭撻紗窗,窗上依約映出人影憧憧,靴踩積雪來交常常的聲音混亂。
家法賜死?離家出逃?流熏驀地驚覺。此情此景,可不恰是她十四歲那年那場無妄之災?
謝閣老府申明赫赫,他謝祖恒官居武英殿中堂大學士,職位顯赫。如何他謝家大房出了這類廢弛家聲的醜事!竟還是他一向寵嬖若掌中珍寶的嫡長女謝流熏。
“老爺,老爺留步呀!”
她心頭一個冷顫,莫非真是重生了?
“爹爹饒命呀!”一聲淒婉的呼聲突破沉寂,撒花紅軟簾一挑,一陣雪氣薄寒捲入,一個素衣清秀的美人撲來麵前緊緊抱住床上的她。
哭泣勸止聲連做一片飄繞在窗外。
“大老爺情意已決,老太爺現在又不在府裡,老夫人和太太勸也勸不住,權宜之計,讓大蜜斯先去廟裡暫避逃命!”丫環們哭做一團,推推搡搡就要擁了流熏從後門逃命去。
“姐姐,快向爹爹認罪告饒呀!都是晴兒無用,懾於爹爹的嚴肅……一時慌神……就,就照實招認了。”晚晴悲聲高文,彷彿椎心泣血的懊悔本身的脆弱。
謝晚晴,隔世重見,仇敵相逢,分外眼紅!
“姐姐,姐姐~”
“老爺!”繼母封氏錯愕的撲上前將流熏遮擋在身後,哀哀祈求,“念在熏兒年幼無知一時胡塗,姐姐過世得早,隻剩這一對兒血脈……眼下木已成舟,求老爺就成全了熏兒和孤桐這對兒鴛鴦吧。”
乳孃秋慌得推她躺回床上,比劃著讓她假裝昏睡未醒,不過手忙腳亂拉拉扯扯間,俄然一物從枕頭下墜落床下踏板上。
流熏定定神,伸手去攙扶繼母封氏說:“母親莫悲,爹爹堂堂當朝一品中堂,群臣之首,豈是審案不問而誅昏庸之人?按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流熏定當從命。但是麵前即便嫁人,女兒也不能揹著這不潔的臭名,更不能給謝府爭光。女兒同沈師兄本是清明淨白,何來這無妄之災?女兒冤枉!”
渾渾噩噩中,她隻覺額頭似有萬千螞蟻噬咬蝕骨般沙痛,不由伸手去摸,竟然摸到纏滿額頭厚厚的綾子。心頭一怵,瞥見本身撐床的那隻小手,小巧柔滑,清楚是雙豆蔻梢頭少女的手。
招認?流熏心底的恨意頓時被拱起,恨不得一把扯上麵前這畫皮美人虛假的假麵。
簾子一晃,乳孃秋姨疾步衝來,一張清臒的臉慘白無赤色,倉促將一個包裹強塞去她懷裡,口中嗚嗚地向她打動手勢,催她逃命。
“老爺開恩,饒了大蜜斯年幼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