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過了景璨,一把接過景玨手中的帕子,拉過他就為他擦拭臉頰說:“胡亂抹,越抹越黑!”
流熏拉一把黃芪低聲說:“莫同胡塗人負氣,罷了!”
流熏進了垂花門,繞過影壁,掃一眼廊下的丫環們笑盈盈的出去問:“小姑母但是醒了?”
流熏歡歡樂喜地向黃芪擠擠眼,笑盈盈的輕巧奔去屋中。門口的紅參和當歸為她打了撒花紅棉簾子,迎讓她出來屋中。
劈麵一股濃濃的藥香,苦澀中微透了些甘涼的氣味。
流熏內心有事,口中“哦”了一聲有些悵憾,又問,“旎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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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母,”流熏嬌嗔道,“人說老祖宗院裡有佛祖庇佑,能壓住邪氣。熏兒剋日總感覺絳雪軒有鬼祟似的,不得安寧。”
景璨一臉當真的湊過來看,又搖點頭說:“不對呀,玨二哥的學問是哥哥內裡最出眾的,父皇客歲還誇玨二哥的字頗得謝閣老真傳呢。”
崔嬤嬤是小姑母從方家帶來的老仆,現在白髮蒼蒼,走起路搖搖擺晃有些耳聾目炫,怕流熏聽不清,還成心揚高了幾分調子。但是嚇得黃芪扯了她的大襟央告指責,“嬤嬤就不能輕聲些?太太才睡穩,如果吵醒了,又是我們的不是。前次您老在院裡攆雀兒,大喊小叫的,吵醒了太太,害得紅參吃了太太耳摑子,半邊臉都腫起來了。”
說罷就回身叮嚀當歸去取。
皇上順手接過,才湊去唇邊一邊同景璨問話,就見景玨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用那茶水沾濕的帕子輕拭臉頰上的墨痕。
丹姝緊隨幾步不解地問:“蜜斯,一大早的,怕是小姑太太還未起床呢吧?”
小姑母自生下嚴哥兒後逢了方家大難悲哀欲絕,月子裡傷了身子,這些年落下虛症都冇法根治,老夫人特許她不必晨昏定省的服侍。望族王謝端方繁冗,常日裡老夫人的起居就都由大夫人封氏等妯娌幾個服侍籌措。倒是留給謝妉兒日日得暇睡個懶覺的時候。
謝妉兒隔了窗應一句:“內裡涼,快出去坐吧。”
“在房裡翻閱醫書呢。”跟過來的崔嬤嬤大聲抱怨,“好大個女人了,不說學些女紅,恰好的玩弄那些藥罐子,滿庭滿室的都是苦澀味道,恰好太太放縱她。看今後嫁了婆家,可如何是好?”
流熏問:“小姑母又在服藥嗎?”
大家儘知小姑太太甜睡時最恨人打攪,如果丫環們出些聲響擾了她的好夢。以是丫環們都屏息靜氣的立在廊子下,連常日小姑太太寵嬖的一對兒紅嘴兒雀兒都遠遠掛去了西廂旁的花架子下。如果服侍得遠了,聽不到小姑太太醒來時的傳話要早叱責,如果離得近了一聲噴嚏驚醒了夢裡的小姑太太更是要挨大耳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