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一挑,丫環當歸探出去個小臉,神采鎮靜。
小姑母見她麵色一沉,小臉拉下,芙蓉麵透出幾分狠厲冰寒,氣得柳眉倒豎,就噗嗤一笑說:“你是明白人,何必同他個胡塗東西去計算當真了。待姑母去前麵走一遭看看,打發他離府就是了。”
流熏進了垂花門,從堵擋了門口的嫁奩堆中提了裙裾左挪右邁的總算出來正院,遊廊下就見榮壽堂前一把太師椅上,歪個身子懶洋洋的斜著一身紅袍的景璨,那大紅喜袍分外刺目,反顯得他張白嫩的俊臉更是玉普通的明潤,可惜空負了好皮郛,竟然是如此中看不頂用的廢料!
當歸趕緊擺手一眼當真地說:“太太,不是打趣,是鸚哥兒她們在前院親眼得見的。現在謝府裡高低的人都湊去前院看熱烈了。那十二皇子披紅負傷的,騎著高頭白駿馬一起吹吹打打而來,神情威風呢,聘禮連綿一起堆滿了前院,四太太還諷刺說,都能堪比江南女子出嫁的十裡紅妝了。這府裡堆不下,都擺去府門外了……大老爺不在府裡,那十二皇子喧華著去請老夫人做主去了。…….”
當歸唇齒清楚,字字若豆落玉盤般清脆,流熏心略是定定,祖母這是避而不見,畢竟是皇子,獲咎不得,現在這假癡不癲的皇子可真是成了她心頭的刺了。
流熏內心更是氣惱,聽了那鼓樂聲一陣高過一陣,吹得天涯的鳥兒似都要來立足旁觀謝府的喪事普通。
流熏一見他那悠然得意懶洋洋叮嚀樂工:“吹奏起來!都冇吃飽飯嗎?冇傳聞吹簫引鳳嗎?現在你們嗩呐號子的吹出個樣兒,吹奏得老夫人樂了,點頭許了這樁姻緣,爺重重有賞!”
吃緊忙忙一陣風似的掠到前院,還不及進院門,就聽到鼓樂聲震耳欲聾,院外已是人頭攢動圍了探頭翹首看熱烈。甬道兩旁堆滿高凹凸低的大紅貼紙覆的箱奩,更有那大紅朱漆的子孫桶,大紅綢包裹的菱花鏡,絳漆安然凳……本來新娘辦喪事結婚那日的陪嫁似都搬來麵前。
流熏火向頭頂冒,卻強壓了肝火,悄悄甩開小姑母揪扯她袖籠表示她稍安勿躁的手,悠悠地上前去,笑盈盈地說:“呦,這不是宮裡的十二殿下嗎?這是……給祖母來送壽禮啦?嘖嘖,還是十二殿下知書達理,尊師敬道。在謝府才習了幾日的字,逢了祖母的壽誕,壽禮都送得比旁的皇子的與眾分歧。看看,還真喜氣呢。”
謝妉兒昂首,問一聲:“都皮癢了嗎?鬨得甚麼?”
謝妉兒一見她雙手空空,氣得問:“讓你去取的金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