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醫說話向來點到即止,兩人在外,雖四周無人,有些細節也並未說得過分清楚,不過幸虧薛智囊聰明,向來一點就透,兩人提及話來倒是毫不費事。柳神醫說,薛智囊偶爾插一兩句話,三言兩語間竟是將閒事都籌議得差未幾。柳神醫明顯表情頗好,麵上帶笑,神采非常溫和,說得差未幾,便乾脆在湖畔席地而坐,感受湖麵吹來的冷風,舒暢一笑。
此人竟真的有此魄力,不顧他的身份,給他兵權……薛寅知以本身身份,柳從之病倒,崔浩然尚要思疑他圖謀不軌,現在柳從之如此做派,實在是……讓他意想不到。
他這話說得有些語焉不詳,薛寅卻明白了,這是禦賜之物,也是信物,如同那甚麼免死金牌、尚方寶劍普通,是柳從之給他的承諾。
柳從之笑道:“正因是敬愛之物,我才贈與你。有何不能收的?”
薛寅因而閉了嘴。
柳從之曾言:“我信你,但你不信我。”
薛寅愣了愣神,柳從之一向說信他,可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但這塊令牌可不是嘴上說說罷了,柳從之是當真的……
令牌不沉,觸手冰冷,薛寅拿在手中,卻覺這小東西有千鈞重,一時神情龐大,一聲感喟。
柳從之腔調中帶了一絲嗟歎之意,再是風景無窮,現在回顧也不過滿目蒼茫。薛寅聽在耳中,心頭一動,彷彿模糊發覺到了甚麼,就聽柳從之道:“但是我敬他愛他,這枚玉佩乃是當年我高中時他贈與我的,祝賀我早日娶妻,飛黃騰達,平生順利……此物是我多年來的貼身之物。”
這話像是大有深意,薛寅揣摩了半晌,決定臨時將那一點如有若無的深意給疏忽了,道:“此物可有由來?”
薛智囊應變還算聰明,呆了一呆,就節製好了神采,扶額道:“神醫說的是……”
柳從之這是在安他的心。
這玉佩不大,以薛寅的目光看來,也非是甚麼寶貴之物――小薛王爺固然半輩子窮得響叮噹,但好歹是個王爺,眼力界還是有的,隻是正因為並不寶貴,這物於柳從之恐怕就更加貴重。此人甚麼樣的繁華冇享過?這東西的意義必然不凡……
柳從之神采確切不似昨日灰白,此人昨日昏倒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像一尊毫無朝氣的玉像,薛寅睡倒在他的床前時內心都模糊嘀咕,此人真的還醒得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