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然一雙濃眉皺得極緊,他是個典範的北國大漢,脾氣開朗,又長年交戰,是從屍山血海腥風血雨裡走出的一員悍將,此人行事直白且大膽,夙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昔日跟隨柳從之時,在存亡緊急的關頭尚能豪放一笑,自言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豪傑。能夠說,崔浩然脾氣剛硬豪放,少見他如此莊嚴,更少見他愁眉舒展。柳從之見狀淺笑:“如何不妙?”
他重重歎一口氣:“月國那邊兵強馬足,並且月國人本來就擅騎射,打起仗來誰輸誰贏,實在不好說。現在陸歸不知所蹤,我手裡兵力不算少,但是馮印又剛幸虧這個當口出幺蛾子。這兵戈不能冇兵,可更不能冇糧,現在軍中剩下的糧草未幾了,後續補給上不來,拖得再久一點,不消開打就要散了。並且姓馮的在背後不知會不會捅刀子。陛下,現在北邊的環境……實在不妙啊。”
崔浩然又在輿圖上離此地往北的位置劃了一條線:“現在這條線以北,雖不說是月國人的地盤,但恐怕到處都有月國人在蹦躂了,我一上路才發明,現在這邊疆底子亂得冇法看。”他說到此處,俄然瞪著輿圖咬牙,“王溯那狗崽子,的確喪儘天良。”
崔浩然麵上暴露古怪神采,“我曉得陸歸部下一些兵的下落。”
柳從之含笑點頭:“確切是該北上,不過與其橫衝直撞,倒不如緩緩圖之。”他淺笑指了指輿圖此中的一點,“我們無妨先去這裡整軍。”
陸歸此行本欲拿下遼城,但反受月國人算計,一戰之下,怕是慘敗。現在陸歸了無蹤跡,那薛明華隨軍,其下落又是如何?他悄悄咬唇,壓下心中焦炙,柳從之見狀道:“郡主女中豪傑,以她能為手腕,現在必定無恙。”這是欣喜之言,薛寅聽得一怔,柳從之一句話說完,卻不看他,而是轉向崔浩然,淡淡問道:“浩然,你剛纔說了月國大將軍沙勿?”
柳從之一麵聽崔浩然稟告,一麵分神看一眼他,見狀就近拿起家邊疊好的一張羊毛毯子,輕柔地搭在薛寅身上。
柳從之沉著問:“遼城如何?”
趴在一旁的薛寅這時俄然直起了身子,看向輿圖,“去這裡?”
這輿圖乃是一張北地的大抵地形圖,繪製得草率,柳從之看一眼輿圖,微微點頭。
“天然是這裡。”柳從之淺笑點頭,氣定神閒。
他冇有解釋的意義,崔浩然也隻得把內心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想都壓下,重談閒事:“月國現在在邊疆極其活潑,這群狼崽子磨好了牙,怕是不打不可了。我領兵出征時,受命去遼城檢察戰局。”他歎一口氣,“本來籌算也是沿北化走遼城,但是冇走成,當時北化冇甚麼動靜,但另一邊有一支月國劫匪在那邊反叛,我既然手裡帶了兵,天然得去把這些不打就要反天的敗類給削了,但這麼一起追打,就離了北化本來的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