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因而在床上坐下,風俗性地靠著牆閉目養神。姓柳的……比他設想中更知情見機,彷彿也冇那麼討厭?
馮印揮了揮手,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如此看來,柳從之是真的病重?”
“這是舊傷。”柳從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十年前,我受傷病篤,幸得一名名醫救治。他救得我性命,卻奉告我我最多隻要十年可活。”他說到這兒,微微一笑,“當時我連一年都一定能活,遑論十年?現在一晃,已是十年之期。當年……真想不到現在會是這等氣象。”
柳從之部下這是有多少人籌算落井下石?
人生一世,不到死時,誰又能蓋棺定論?
袁承海遺憾道:“陛下所藏甚深,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薛寅仔細心細地想了這個題目,而後老誠懇實地答:“天下大亂,改朝換代。”
袁承海也是斯斯文文地一笑,“識時務者為豪傑。”
馮印冷冷看他一眼,彷彿在衡量他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袁承海麵色穩定,任他打量。過了半晌馮印笑道:“也罷,我就看看,銅牆鐵壁,他柳從之要如何才逃得出去。另有你……”馮印眯起眼睛,“袁大人不是對柳從之無窮忠心麼?如何風向才一變,你就跑得這麼快?”
薛寅轉轉眸子,設法嘛……當然是有的,還是那句話,體例都是人想出來的,他看一眼柳從之,就知對方內心必然也有成算,兩人對視,最後湊在一處,小聲地盤算起來。
這處所是柳從之預先安排好的落腳地點,一開端並冇有人查出來,現在卻被人這麼指名道姓地搜,啟事隻能有一個,這處所被人賣了。
袁承海神采還是淡淡的:“我隻尊勝者。”
他話裡帶刺,袁承海一點不接他的話頭,淡淡道:“他現在還是陛下。”
柳從之咳過一陣,閉目調勻呼吸,過得一會兒,沉著道:“此地不成久留,我們馬上解纜分開。三日以內,我們必須出城。”
豪傑未死,是否末路,誰又能知?
薛寅點頭,他們在此能矇混一時,但必不是悠長之計。剛纔他二人的打扮絕非天衣無縫,穩妥起見,還是儘快轉移來得好,隻是柳從之身上這傷倒是大大的費事……這是他們此行最大的變數。
柳從之神態安閒,嘴角凝笑,麵色如雪慘白,烏黑雙瞳中卻如有鬼火在燃,目光奇亮。
這麼搗鼓一番,柳從之變了樣,薛寅也改頭換麵重出江湖,兩人清算好了東西,清理完房間內的陳跡,接著尋了個好機會,出發——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