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流寇作案未能挑起兩國戰事，卻埋下了仇恨，又或者撲滅了好久以來長存的仇恨與肝火，難以滅亡。

柳陛下腳步停了停，轉頭，暴露個溫潤如春水微風的笑容。

柳從之道：“這封信來的路上起碼得花兩天時候。”

厲明不想戰，柳從之也不想戰，那麼這場仗打得起來麼？

宣京風雨疾。

柳從之點一點頭，又搖一點頭，這事煽動與否，恐怕都不首要，首要的是，這件事可否影響當前局麵。

此處由前朝遺留下來的密道恰是柳從之將這座宅邸賜給薛寅的啟事，至於柳從之為甚麼曉得這裡有密道，薛寅就不清楚了，姓柳的向來神通泛博動靜通達，耳目各處，對宣京的熟諳水平生怕賽過任何人，曉得甚麼都不希奇。

薛寅麵上倦色濃厚，人有些懨懨的，提一口氣，強打精力：“這事必然有人煽動。”

柳從之將寫好的密信封好，昂首看她一眼，輕歎一口氣，道：“你之前說，越之人在安梧？”

柳從之放在邊關的將領都不是廢料，就算偶有疏失，但如果真有牴觸，也不會讓月國人討到好處，隻是如果真正打起來，是戰是和，恐怕就難說了。

薛寅沉默，麵上倦意俄然一掃而空。他掌管柳絮，對月國意向極其清楚，這等事本不該到現在才推斷出來，這是他的錯誤。他沉默一會兒，俄然抱拳：“請陛下允我馬上趕往邊關！”

“你不必去。”柳陛下神采動也不動，頓了一頓複又起筆，一筆字寫得行雲流水，標緻不已，一麵寫，一麵道：“你去於時勢無改，這一戰若真的避不過……”他淡淡道，“那便打吧。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惜不能再多一些時候。”

這世上要人道命的向來不是刀劍，而是民氣。

而柳陛下這類絕色，又向來是，一笑……阿誰傾人城。

柳從之淺笑，神采和緩些許，蘸墨提筆，懸腕思考了半晌。

月國邊疆一帶倒是連著好幾天都大雨滂湃。

所謂血債，有些人能忘，有些人卻終其平生也忘不了。

小薛王爺這邊嗚呼哀哉一陣，卻拿姓柳的一點體例冇有。

故裡被毀，親人被屠，一筆血債，若不能報，就如鯁在喉，難覺得人。

柳從之多年運營之下，柳絮的一部分可謂在月國紮了根，對月國意向幾是瞭如指掌，隻是身處異國，又隱於暗處，佈局非常疏鬆。薛寅接掌柳絮以後，又親身前去月國，將柳絮高低重新梳理了一遍，故而現在柳絮的動靜來得極快，精準且敏捷，強過其他任何諜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