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喜好，實在也談不上男女之情，隻是可貴誌同道合。記得有一次他們去農田，城澄指著那片六合神馳老年的餬口。而他所描畫出的願景，恰是城澄想要的。這世上這般懂她的人極少極少，如果能抓住麵前這一個不是最好？可還是不可，他們太像了，狠不下心，又躊躇不決。可貴斷交一次，還異化著世俗的牽絆。行霈另有宋府的老長幼少，那麼多牽掛。對她而言，做個孤家寡人，纔是最好的挑選。

但她和裴啟旬到底伉儷九年，她不能像當年對裴啟紹一樣不聲不響地就走了。就算要彆離，也要好好地說再見。畢竟九年如一日的溫存與庇護，她不是不感激。而他已成為長在她生命裡血液中的一部分，難以割捨。既然挑選權在他手上，她總要一問。

她想起崇元十六年，城澄碰到生射中的劫數，今後走向了另一種全然分歧的人生。裴啟紹帶她熟諳了他的“阿姐”雲歸和“mm”雲舒。彼時天真如她，隻覺得他們是真的姐弟，卻從未想過有一日，他竟會將傅雲歸娶回府中。而傅雲歸也讓城澄曉得，以她的身份怕是連給他做侍妾都不配。父母皆是商賈便罷了，還是以運營青樓為生，端莊人家都不會願與孟家攀親，更遑論皇家。他是中宮嫡子，將來是要做太子的人，如何會如他所言娶她為妻呢。

東風拂麵，奸刁地帶起一絲鬢髮，掠過臉頰，正如他和順的安撫。城澄俄然心生不捨，不想開口去問，不想和他彆離，隻想光陰永久逗留在現在。不問世事，無關其他。但是想起皇後流露給她的所謂“本相”，城澄又完整不想麵對他。

緊趕慢趕，城澄狼狽地到了城門口，卻被守城人攔住。他說，榮王殿下即將回京，他們受命封閉城門，不準閒雜人等出入。當時她一心想著回家奔喪，為母親籌辦喪事，那裡顧得上甚麼親王。哪怕是天子要來，以是封了城門，她也要闖一闖的。誰知就在當時，宋府竟然來了人，幫她辦理通融，將她放進了城。

大略年青便會氣盛，那會兒城澄想著他既然騙她，那她便不要他了。天大地大，總有她孟城澄的容身之處。她說走就走，先南下幾年，又回北方，去盛京和河間。期間碰到了很多人，有她的榮幸，也有她的不幸。但不管如何說，那一段行走在路上的日子，是城澄平生中最自在爛漫的光陰。

雖知徒勞，但她還是輕手重腳地朝他走去。榮王行軍多年，對聲音極其敏感，想必早已聽到響動。但他既不戳破，她便將這戲做足。上前踮起腳，捂住他眼睛，肅聲道：“不準動！我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