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旬本日來,便是為了探測聖意。不過除了這道奏摺的運氣,他還看出點兒旁的意義來。於今之言,聖上一則在用著他,二則在防著他。防著也好,防著便能走一步,驚一起,豈不是更有興趣?
榮王的摺子,天子早已看過,卻用心壓了幾日冇有批。啟事無他,就是為了壓著裴啟旬。親王之位,兵部尚書,手底下還掌控著一個通州大營。這一項又一項的尊榮,天子不介懷給。可他想讓榮王曉得,甚麼是為人臣子的事理。裴啟旬雖為兄,但歸根結底他纔是天子。
奏為恭報兵部清算武備及鍛造夷炮折,仰祈聖鑒事。
回到府裡,裴啟旬表情不錯,直接往城澄的小院走去。剋日他常去伴隨王妃,南慧已經叫人把梧竹幽居的西配殿騰了出來,用於置放一些榮王平常所需的物品,也免得下人來回折騰,取他要用的東西。
出乎料想的是,他的摺子被壓了整整七日,未見硃批。裴啟旬思來想去,這不是件小事,還是親身進宮探探天子的口風為妙。因而朝袍頂戴穿戴劃一,躬身入轎,一行進了宮。來到宮門候傳時,天氣仍舊蒙著一層灰。
榮王微微點頭,心中不免有幾分獵奇,不知天子看到他這道摺子時,會是如何的反應?
裴啟旬不知,此時天子麵前擺著的那道摺子,恰是他親手所書。天子一笑,目光又落在那龍飛鳳舞的筆跡之上――
榮王喜好平靜,不喜好下人呼來喚去,大聲通傳。他立於簷下,伸手將木門緩緩一推,便獨自進得房內。
通篇大論,有理有據,歸根結底,不過兩其中間要義:軍中職員變更,另有要那六十萬兩白銀。
至於去月之折,職員變更,設防更變,其中奇妙,自是不必言說。榮王微微一笑:“臣隻是感覺奇特,昔日摺子常常速批,如何這回……臣冇有旁的意義,不過擔憂皇上過分勞累。聖上雖是天子,但亦是凡人。如果累了,歇歇也無妨。”
軍中事件,仍屬他轄,隻要合道理,這摺子天子會批。隻是甚麼時候批,和同一批送出去的摺子比擬,早幾日,遲幾日,都是天子說了算,容不得臣子質疑。
女兒被帶進宮以後,連續好些日子,城澄都像是被淒風苦雨摧折過的花兒,冇精打采地呆在房裡,冇有半絲活力。裴啟旬日日去看她,但是他不會說多少開解的話,隻要做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