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不靈坐回椅上，端起茶杯，望著印有紅點的“霜”字，微微一笑。

計不靈底子懶得去看她們，舉起茶杯，聞了聞香氣，小抿一口，道：“我來得早是因為傳聞你這裡出了新端方，是甚麼，點花筆先到先得？”

他一時想不起是哪路仇家，倉猝向二樓的客房走去，不料剛踏上樓梯，就有暗器從麵前飛過嵌入木牆，細心一看，竟是三枚銅錢。再瞧四周的人還是各吃各的，無一慌亂，想必已是司空見慣。

其每一言代表一閣，每一字又代表一名女人，皆是花容月貌，與下樓接客的庸脂俗粉不成並論。若想一親芳澤，客人可使二吊銅錢買一支去了箭矢且塗了胭脂的“點花筆”，射中哪個字便可選其相對的女人過夜。點花筆雖標價二吊銅錢，倒是價高先得，故而交了錢仍買不到筆的也不在少數。至於那每晚的第一支點花筆，五六兩白銀怕也隻能算個起價。

“江湖中人誰不曉得陸無涯是持著一柄劫心快劍，但你瞧瞧這位兄台的劍，怕是丟給乞丐也被嫌棄。你卻說他是陸無涯，實在風趣！”說著，胡人又大笑起來。

陸無涯怔住，淡淡一笑，道：“方纔多謝。”

“是一名陸姓朋友說的。”計不靈緩緩取出一錠白銀放在桌上。

“有了有了，就是阿誰玉樹臨風的陸公子！”張媽媽倉猝抓起白銀塞進衣服裡。

胡人也不追逐，隻是回桌大將盤中的花生倒進了嘴裡。

細看之下，詩聯也是有所分歧。一三兩聯用紙稍窄，詩中“逸”字和“雨”字更是寫得又小又細；二四兩聯則全然相反，“裳”字和“霜”字也是又大又粗。明顯在這二十八朵名花當中另有個職位凹凸之分，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胡說，明顯是阿誰奇醜非常的陸公子。”計不靈道。

此人必然就是被官兵通緝的李客，粘瞭如此一臉長鬚，倒真是不好認出來。陸無涯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走至身邊，道：“好劍法。”

“可不是麼，我這報酬越來越差了！”張媽媽倉猝親身沏來一壺紫筍茶，“三爺您今兒個也來得太急了，這纔剛過申時，太陽式微，女人們怕曬，都還歇著呢。”話雖如此，但她用心將嗓門抬得很高，因而“三爺”兩個字剛一出口，已有十幾位女人走出屋子圍在欄邊了。

“呃……”他砸了砸嘴，半晌不言。

“笑笑笑！笑你奶奶個腿兒！”左趣雙袖齊動，連續射出數枚銅錢，又拔劍縱身，向前刺去。胡人忙抓起一把花生，卻不為接招而是丟進了嘴裡，同時踹起一條長凳，於半空輕拍凳角令其立在身前，接住來鏢，拔刀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