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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轉頭找她了……
裴道珠揪動手帕的手倏然一緊。
她呢喃低語:“報仇……他報哪門子仇……”
正悲傷時,一道清越的聲音俄然從亭彆傳來:
老夫人的話噎在了喉間。
又走了幾步,她仍舊謹慎翼翼地捏住他的袖角:“玄策哥哥,我看不見,驚駭。你讓我牽著你的袖角,好不好?”
蕭衡沉著臉打斷她的話:“美色不過是紅粉骷髏,誤人後輩罷了。孩兒平生所願,是光複國土,為祖父報仇。隻要故都一日淪亡在外族的鐵騎之下,隻要仇敵一日清閒歡愉地活著,孩兒就毫不結婚。”
江嬤嬤見她如此變態,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逝。
燈火搖擺。
裴道珠眼眸微動,暗道約莫是枕星一向冇見她歸去,情急之下去找了蕭老夫人,蕭老夫人給蕭玄策施壓,才叫他親身來接她。
風雨吹進門窗,吹熄了幾盞燈火。
來人白衣勝雪,發間編織著丹紅瓔珞。
蕭衡清楚地捕獲到她的嚴峻,唇角添了些調侃:“逗你罷了,嚴峻甚麼?還是想回金梁園的,是不是?”
他那般傲氣,如何情願低頭?
雨水淅瀝,秦淮河邊的夜市卻還是繁華,火色的燈籠暖和昏黃,沿著河岸一盞盞往遠方延長而去。
蕭衡遞給她一把傘:“走不走?”
蕭玄策。
他用心道:“不是來接你回金梁園的。”
老夫人喝了一口薑茶。
裴道珠孤零零坐在風雨亭裡,單獨對著遠去的秦淮河水垂淚。
他撚了撚佛珠,按捺住胸腔裡翻湧的戾氣,道:“母親,是她本身不想回金梁園。”
蕭老夫人坐在上座,夜間隻梳著家常髮髻。
蕭衡沉默。
蕭老夫人諦視著風神秀徹的小兒子,俄然心念一動,叫住他道:“阿難仙顏高潔、德行出眾,若非家道中落,何至於姻緣不順?你與她皆是好麵貌,瞧著倒是登對,要不――”
他白衣勝雪,指尖挽著翡翠佛珠。
從朱雀橋往長簷車方向走,越走越是燈火冷僻,四周逐步墮入雨夜的渾沌黑暗裡。
蕭衡不悅:“鬆開。”
裴道珠望去。
蕭衡被喚到蕭老夫人的寓所,剛請過安,就聞聲劈臉蓋臉的一句怒斥。
裴道珠那樣奪目的女人,能出甚麼事?
枕星撐著傘,裙裾被雨水打濕半身。
見過愛麵子的,卻冇見過如此愛麵子的。
她小聲:“您放心,九爺不會曉得的,當年那件事的知戀人已經全數被相爺正法,現在天底下隻要相爺、您和老奴曉得那事兒。九爺不會曉得的,這輩子,到死他都不會曉得的。您彆慚愧,那本就是他欠蕭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