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欽風俗早上不吃東西，但是馮夫人美意相邀也不好推讓，便順服地坐下來，嘴裡伸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下樓的時候廳房裡的電話鈴響得正熱烈，仆人阿媽跑上去拿聽筒，操著洋腔說“哈羅”。她也不甚在乎，繡花拖鞋趿著，踢踢踏踏地從樓梯上騰挪下來。

“那些電燙的拿捏不好會燙糊了的。”他正了正領帶道：“蠻好的一頭黑髮，燙得滿頭卷，一個閃失就發黃，可惜了。你明天看到劉處長的夫人了嗎？後腦勺的確像個雞窩，髮梢都焦了，那樣好瞧麼？”

孩子到底是孩子，三下兩下就哄住了，滿含等候地問：“那搖一搖會叫嗎？”

良宴說：“出去逛逛也好，不過你千萬不要燙。”

車子拐個彎駛出了陏園，南欽放下簾子進浴室梳洗。水龍頭裡汩汩放著熱水，她脫了寢衣站在洗手檯前，鏡子上蒙了一層水霧，特長去刮，刮出小小的一塊。把臉湊疇昔，邊上像昏黃的畫框，虛真假實。看本身的臉，平板冇有神采。再往下掃一點，鎖骨上有淺淺的吻痕和牙印，她俄然麵紅耳赤，忙擰過身子踏進了浴缸裡。

馮夫人點點頭，讓仆人添杯碟，一麵問：“早餐吃過了嗎？坐下，再用一些。”

“提及買小菜，我就想到前次姑蘇故鄉來的遠房親戚。窮是窮得來叮噹響，叫人家先容女人去做幫傭，的確是發癡。”三夫人笑道，“厥後抹抹麵子真的到了一個富戶家裡，找準了機遇又去問女人討錢。兩個多月冇瞥見雞蛋了，餅乾桶裡現抓起來，拿針兩端一戳吸掉好幾個，弄得他女人冇法向店主交代。”

馮夫人嗤地一聲：“故鄉是有人吃生雞蛋，聽聽也感覺膩心（噁心），像蚊子一樣。”

她說不必，“你忙你的，家裡也冇甚麼事，不消當天趕返來。路程太緊了人辛苦，在南京住一夜，明天不慌不忙的纔好。你這裡定了不返來，我今晚就住在寘台吧！雅言說妙音下午要打疫苗，怕大嫂一小我弄她不住。我們陪著一道去，轉頭再陪雅言去燙頭髮。”

南欽和雅言一道起家，妙音穿戴格子呢的小洋裝，頭上紮個胡蝶結，小臉粉嘟嘟，是個標緻的小女人。瞥見南欽，嘴裡喊著二嬸嬸就撲過來。南欽也愛孩子，抱在懷裡連親了好幾下，“明天早上哭鼻子了？穿得這麼都雅，臉上掛兩根鼻涕，形象要打扣頭的。奉告嬸嬸你怕甚麼？怕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