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空磨盤（五）[第2頁/共3頁]

玄憫抬手將那僅比巴掌大一圈的石磨盤從地洞裡拿了出來，擱在了地上，剝掉了裹在鐵鏈上的黃符，一樣點了一豆火，燒了個潔淨。

那老太太被磨盤耗損太久，已然縮得隻要平常白叟一半大，顯得格外佝僂不幸。

冇有了柺杖，她傾斜的身子便顯得格外畸形，左半邊身材蜷得比右半邊短長很多，端賴磨盤橫杆的支撐，才勉強能站穩。

薛閒定睛一看：“這不是劉師爺麼？”

大抵……格外討打吧！

玄憫看他一身臟汙，皺了皺眉，側身一讓。撲過來的劉師爺冇個反對，徑直撞到了劉衝身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閒扭臉看了玄憫一眼，卻見他還是八風不動的模樣，神采冷酷得好似在做一件全然不相乾的事情。

“祖母聽著呢，衝兒不消說，祖母也都曉得。”老太太抹了把眼淚，“我啊……日日夜夜，都看著你呢……”

他天生地養無父無母，對血脈親緣並無多深的瞭解，但他被迫在人間販子混跡了半年多，最為陋劣的認知還是有的。

劉衝一聽這語氣，眨眼便把陣局裡受的罪拋到了腦後，紅著眼便撲過來，跪坐在地想抓住老太太的手：“祖母你如何變矮了……我，我如何抓不住你？”

一個扶著石磨盤橫杆的虛影逐步清楚，就像一株蜷在地上的枯枝，在薛閒和玄憫兩人眼皮下收縮起來，變成了一個佝僂著肩背的老太太。

他這性子說是風便是雨，二話不說便伸爪子扒上了玄憫的僧衣。一複生二回熟，他此次爬得比前次利索多了，眨眼便爬到了前襟。

來人頭髮狼藉，衣衫襤褸，也不知在地上滾了多少回，滾了一身泥灰，狼狽得像個瘋子。

聲音淒厲得彷彿見了鬼。

他挪開手一看，就見傻子劉衝正一臉怔愣地看著這邊。他剛從陣局裡脫身出來，也不知經曆了些甚麼，一身藍袍破了好些口兒，棉絮都露了出來。

“……”薛閒甕聲甕氣道：“我佛慈悲都被你餵了狗麼？”

不過她卻冇同劉衝說甚麼，隻癟著嘴笑了笑：“祖母老了，老了就縮了。抓不住就不抓了……”

這兒子養的，還不如養個磨盤！

丟了臉的薛閒落了地後便不大想見人，四爪生硬，一動不動，彷彿摔斷了氣。

如此看來，劉衝真算得上運氣好了，劉師爺明顯在陣局裡被嚇狠了，也不管這間屋子他先前有多不樂意進，橫衝直撞便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