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相鄰而坐的一人,向著主位上的李密說道:“明公,杜君所言,亦鄙人所憂。日前得翟讓相邀,他終於肯聘請明公上山了,我等都非常歡樂,覺得進山以後,必可就能留寨了,卻不料進山至今,已然旬日,翟讓雖是待我等非常親厚,飲宴不竭,可留我等在寨、肯采取我等入夥的話,到現在猶未鬆口!明公,他翟讓究竟是甚麼個意義?可彆過些日子後,見我們不能再給他招攬豪傑入夥了,他便翻臉,再將我們趕出瓦崗?那我等豈不瞎忙乎一場矣!”
未幾時,王伯當來到。
偌大堂中,並無多少人在。
明知李密、王伯當說得對,入夥瓦崗,說到底是李密、鄭德韜等已經求圖了很長一段時候的事情,事到將獲得成果的臨頭,要想把暴躁、忐忑的表情按捺下去,實屬不易。
鄭德韜說道:“那今晚就再勞煩伯當兄一趟,請伯當兄提早去賈智囊住處等他,待他卜完卦,與翟公說過,歸去以後,劈麵問他一問,他是如何答覆翟公的,翟公又是如何說的!”
終於,顛末煩瑣、幾次的步調,一個卦象成了。
與杜才調一樣擔憂的此人,名叫柳德義,也是王謝望族出身,其係出自河東柳氏。
無聲無息的,下起了雨,點點細雨,飄零於堂外的茫茫夜色間。
這個時候,如有個不明秘聞的人,忽從外邊闖進,一眼看到室內坐著的這麼些人,必然會大吃一驚。竟然是無個不是出自名族,個個俱是望族後輩!——另有那房彥藻,房彥藻出自清河房氏,比之族望,比楊得方等差些,可也早在北朝時,其族就已是王謝大族。隨便他們中的哪一個拎出去,不管是到甚麼處所,隻怕都得是前擁後呼。卻現於今,這麼些的貴胄後嗣,竟然共屈尊在瓦崗寨這麼個強盜寨子中,說是非常違和,真也不為過。且也不必多言。
房彥藻笑道:“恰是他的目光如豆,鄙人能襯出蒲猴子的大誌遠見?當務之急,是我等得先在瓦崗落住腳,安住身,使我等能有個容身之所,至於其他之事,可再緩緩圖之。”
翟讓頓時瞪大了眼睛。
鄭德韜訝然問道:“明公,為何不成?”
現在堂外萬籟俱寂,夜色深深,堂上空曠,香爐嫋嫋,獨他二人對坐。
楊得方蹙眉說道:“賈智囊不是已經答允,情願幫我等討情麼?翟公既主動扣問於他,這是個可貴的大好良機,他卻怎未做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