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魚吃嘍,”丁義把魚桶放在地上。
“很好,”苗大夫說:“鮮魚生肌,對老方的傷口正適合。”
一條大魚,猛地從瓦盆裡竄出來,在地上翻滾。
“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冽,帶著一大幫馬隊,有穿戎服的,也有穿便裝,前呼後擁,進了據點裡。”丁義鼻子上粘著魚鱗,把蹦出來的魚扔回瓦盆裡,持續說。
“老三呢?”老夏問道。
“之前,傳說關雲長刮骨療毒,血流盈盆而談笑自如,豪傑蓋世。我本來覺得,此類故事,隻是古時候的傳說,”苗大夫用鉗子夾著染了膿血的紗布,扔在渣滓包裡。
“哦?”方江開了口,“看準了嗎?”
“嘻嘻,那周大口語,是三裡五村最大的財主,財大氣粗,府裡光護院的把式,就有七八個,並且,有好幾桿步槍,有七九式,有九響,都是極新的上等貨,傳聞連槍筒上的烤藍都冇掉……”
“甚麼?”方江吃了一驚。
“錯不了,固然他騎在頓時,但那副直挺挺的模樣,就跟個殭屍似的,我絕對不會認錯。”
石山城外,袁將軍廟裡,一片午後的安好。陣陣輕風裡,飄過來稻穀成熟的香味。
方江說:“還得重視,深水淺水,眼下都是仇敵的天下,我們的目標是除奸,逮不住活魚,就要死魚,不成拘泥。”
這幾小我一唱一和,彷彿不成一世的間諜頭子宋維昌真的就象即將裝進簍、送進鍋的一條大魚。
“丁家鎮呢,”小泥猴把破口袋扔在牆角裡,蹲下身子,把袖子捋起來,幫著丁義洗魚,抬起臟兮兮的臉,嘻笑著說:“丁家鎮的財主周大口語,要給府上的老爺子祝壽,請的梨園子、雜耍班子,可熱烈呢,招了很多幫手的長工,老三瞅著有錢賺,上門去幫工了。”
“鬼子間諜們,抓了好些人,押進據點裡。被抓的人並不是淺顯農夫,有郎中,有蔑匠,有木工,另有挑八股繩的貨郎……形形色色,總之都是技術人,這些人平時走村串巷討餬口,不曉得為甚麼惹著鬼子漢奸了,真奇特。”
“那如何脫的險?”
這句話,把中間的老夏、丁義,包含苗大夫,都說得一愣,丁義停下剖魚,甩了甩滿手魚鱗,蹲在瓦盆跟前,歪頭深思。苗大夫有些吃驚地問:“老方呀,你們想打這個間諜頭子的主張?這……也難怪,凡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在你們來講,就和抓魚吃魚一樣簡樸。豪傑畢竟是豪傑,鴻鵠之誌,豈是燕雀之輩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