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膽量大，神鬼不懼，從小就敢一小我躺墳頭睡覺。他在亂葬崗找了一圈，還真讓他找到了兩身衣裳，也不管倒黴不倒黴，脫下身上的戎服換了上去，又給班長也換上了，統統安妥以後，這才壓了壓班長的人中，叫道：“班長醒醒，班長……”

班長長歎一聲，彆過甚去。

班長晦澀地慘笑道：“我他孃的真是瞎了眼了，早就該把你突突了！老子當了半輩子兵，冇混出個一官半職，臨了還當了逃兵，丟了祖宗的臉，另有甚麼臉麵見老孃？”

“城牆被轟開了，烏泱泱的滿是鬼子，連師長都填上去死逑了！咱不能就這麼白白死了，活下來纔有機遇再殺鬼子。”

本來班長因為失血過量，加上這一怒一氣一焦急，又暈死了疇昔。

班長冇有回聲，眼神蒼茫地望著太原方向連天的炮火，臉上的神采痛不欲生，晏軻謹慎翼翼地清清了嗓子，解釋道：“班長，事情是如許的，東北城牆失守，二連的人都死了，以是……”

班長‘哎呦’了一聲醒了過來，展開眼瞥見晏軻穿戴身老百姓的衣服站在麵前，一句話冇說，伸手去摸槍，發明槍冇了，吼道：“晏軻，我槍呢？把槍還給老子！”

冷冷僻清的墳地裡，班長坐在一處墓碑中間，呆呆地望著太原方向，那邊的戰役還在持續。

淩晨，亂葬崗的墳地裡飄零著點點鬼火，氛圍中夾帶著硝煙的味道。

太原城外，月朗星稀。

“來吧，如果斃了我能讓晉綏軍打敗仗，能讓太原城的老百姓逃過鬼子的掃蕩，那你就照著我的腦袋開一槍，這這這，就這，一槍爆頭，給我一個痛快。不就是死嗎？死有甚麼啊？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豪傑豪傑……”

“我感覺吧，我們現在逃都逃了，再歸去即便找到軍隊，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您就消停點兒，彆再折騰了，結壯地跟我回您故鄉交城。到時候要殺要剮，由著您性子來，隻怕是……咱奶奶會不承諾。”

不料，這句話剛一出口，班長的神情俄然狂躁了起來，拖著受傷的腿驀地撲倒晏軻跟前，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破口痛罵：

晏軻坐在一旁看著他，半晌才低低叫了聲：“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