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如果斃了我能讓晉綏軍打敗仗,能讓太原城的老百姓逃過鬼子的掃蕩,那你就照著我的腦袋開一槍,這這這,就這,一槍爆頭,給我一個痛快。不就是死嗎?死有甚麼啊?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豪傑豪傑……”
晏軻坐在一旁看著他,半晌才低低叫了聲:“班長。”
班長還在昏倒不醒,抬頭朝六合躺在地上,一張臉慘白如紙,腿上的血已經排泄紗布,滴落在身下的枯草上。晏軻查抄了一下他的傷勢,將綁在腿上的皮帶又緊了緊,清算好以後,拿起地上的那杆槍籌辦拋棄,想了想,擔憂槍被人撿到傷人,又將槍彈退出揣進懷裡後,纔將那槍扔進了草叢裡。
班長晦澀地慘笑道:“我他孃的真是瞎了眼了,早就該把你突突了!老子當了半輩子兵,冇混出個一官半職,臨了還當了逃兵,丟了祖宗的臉,另有甚麼臉麵見老孃?”
晏軻嗬嗬一笑:“班長,槍我已經藏起來了,你放心吧,包管丟不了。”
班長持續說道:“晏軻,你救了我,可救的不是時候,老子先斃了你,然後單身回太原跟鬼子拚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班長‘哎呦’了一聲醒了過來,展開眼瞥見晏軻穿戴身老百姓的衣服站在麵前,一句話冇說,伸手去摸槍,發明槍冇了,吼道:“晏軻,我槍呢?把槍還給老子!”
晏軻主子長的設法完整不一樣,乾啥不是為了混口飯?從戎嘛,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他連爹孃是誰都不曉得,天然更不在乎丟不丟祖宗的臉,安撫道:“您就放寬解,天下那麼大,咱身上又冇打著晉綏軍的烙印,脫了戎服,冇人曉得咱爺倆是逃兵!”
不料,這句話剛一出口,班長的神情俄然狂躁了起來,拖著受傷的腿驀地撲倒晏軻跟前,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破口痛罵:
“我感覺吧,我們現在逃都逃了,再歸去即便找到軍隊,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您就消停點兒,彆再折騰了,結壯地跟我回您故鄉交城。到時候要殺要剮,由著您性子來,隻怕是……咱奶奶會不承諾。”
晏軻聞言內心一陣愁苦,暗道:班長啊班長,早曉得你要殺我,我還不如不救你。可又一想,當時存亡攸關,豈有見死不救的事理,隻是悔怨冇有乘他昏死疇昔的時候把他的槍給藏起來。
本來班長因為失血過量,加上這一怒一氣一焦急,又暈死了疇昔。
太原城外,月朗星稀。
冷冷僻清的墳地裡,班長坐在一處墓碑中間,呆呆地望著太原方向,那邊的戰役還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