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戔戔資財,不敷道耳。”他一臉滿不在乎。
他問我為何愛財,我說公子有所不知,奴婢小時候嘗為夢靨所擾,不得安眠,遍訪良醫無果。厥後遇得一高人,說奴婢命有不敷,陽氣完善,平常藥石無用,須得以萬腰纏放枕下伴眠,方可化解。
我說,民人攜錢,為防丟失,常裹於腰帶中纏起,故名腰纏。萬腰纏,乃指老錢,經無數人經手,吸得陽氣充分,故可治奴婢惡疾。
公子暴露懵懂之色:“字?甚字?”
公子瞭然,思考一番今後,點頭道,這畢竟非悠長之計,如有朝一日無人來算,如何是好?
這是我跟著祖父餬口以後,他送給我的,說此物可擋災辟邪,保佑安然。我甚是喜好,厥後一向戴著,公然無缺活到了現在。
我見他墮入思考,循循善誘:“公子可知,在市中,公子一字多少錢?”
公子寫過字的每張廢紙都由我收著,以是每字五百錢如許的事,隻在第一次產生過。今後我每次買賣,代價從未低過每字千錢。
以是,我奉告他,在我們鄉裡,像他這般年紀的後輩,早已能夠自食其力,做活養家。
主公大怒,將公子怒斥了一頓,大長公主則親身前去宮中麵見今上,求他收回成命。
隻是他畢竟十指未曾沾泥,不曉得積居奇的事理。
兩今後,公子在一場宮筵上,向今上麵陳參軍報國之誌。今上非常欣喜,對公子大為讚美。
公子天然不曉得我的算盤,但他不是傻子,身邊有一酷好斂財的人,決然不會無所發覺。
他不平氣道:“我亦可自食其力。”
他問:“如此,我的字可賣幾錢?”
這實在冤枉。我不過免費為李氏算了一卦,趁便聊了聊我們鄉中的奇聞。比如,疇前我家有個參軍返來的耕戶,他經常跟我們說疆場上人的各種死法。
公子這般高高在上的人,世人雖熱捧,卻夠不著。他不喜寒暄,平凡人想要見到他,比入宮還難。這使得與他有關的物什,在暗盤裡總能賣到高價。
至於女子不女子的,很少人曉得我是女子。
因而作為專司為公子替死的人,我重新被大長公主正視起來。
比如,公子常日邀約甚多,而他老是愛去不去,想見公子的敬慕者們便免不得要來探聽公子的意向。作為公子的貼身侍婢,此事無人比我更清楚。能插手那些苑遊雅會的人,非富即貴,從不鄙吝財帛,以是我每流露一次收錢二百,甚是知己。
公子曾感覺此物單調,偶然歡暢了,會賜我些標緻的金飾。我常常皆歡樂收下,然後細心收了起來,籌算今後賣掉。而常日裡,我仍戴著我的玉珠。它是我身上獨一一件祖父留下的物什,在我眼裡,甚麼也比不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