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悶熱。
王太後是當明天子的生母,先前一向在西山參悟道法,連續五年未曾回宮,若不是每月都有報安然的手劄,大師都覺得她要得道昇仙了。隻是太後年事大了,總犯風濕的弊端,太醫勸她:“山間濕冷,倒黴於娘娘養病,娘娘不若回宮療養,娘娘心誠之至,在那裡悟道都是一樣的。”
燕儀理所當然地點頭,美滋滋地假想:“到時候,我們都閒下來了,我想給宋女史送些銀子,求她教我讀書習字。”
阿魚一愣。楊姑姑這是在……提點她?
阿魚細嚼慢嚥地吃了下去。這一整道菜都是脆脆的口感。木耳混著蔥蒜香油的味道,又脆又香。百合清脆而微甜,芹菜也是脆生生的,非常爽口。
阿魚抿唇一笑。
燕儀道:“我聽常福說,這些活兒原也不該我們來乾,隻是司膳房人手不敷,缺幾個灑掃燒火的丫頭,這些活兒就落在了我們頭上。”
阿魚笑著說:“人還冇來,你倒策畫著如何使喚了。”
太後的儀仗陣容浩大,從西山連到禁宮,浩浩大蕩地走過半個燕京。回宮以後,頭一句話便是:“如何不見懷璟?”
常福笑道:“味道雖是一樣,口感倒是分歧的。你想想,那火腿肉都藏在豆芽裡頭,吃一口,除了火腿的鮮香,便是豆芽的脆爽。說白了,就是吃一盤脆火腿絲。”說著抬高了聲音,“也就宮裡愛翻這些花頭,放在平凡人家,哪有這等閒工夫?”
阿魚點頭:“我是江寧人。”
阿魚覺得這個“今後”起碼是十天半個月以後,冇想到這天早晨謝懷璟就來尋她了。
阿魚茫然地搖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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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正阿魚也曉得他偷偷跑到司膳房找東西吃的事——最落魄、最丟臉的模樣,阿魚已經見過了。
太後到底還是默許天子放縱徐貴妃了。
燕儀便問她:“楊司膳是幾品女官?”
“我說呢,瞧你一張小臉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生在江浙那一片的。這宮裡江寧來的還真很多,徐貴妃娘娘就是江寧人,身邊服侍的也都是從家裡帶來的。”常福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阿魚,俄然詫異地“咦”了一聲,“阿魚,我如何感覺你長得有點像貴妃娘娘呢?”
出了司膳房,走一段宮道,鄰近太液池便有一個水井。阿魚提著杉木水桶往那兒走,一不留意踩到了一顆碎石子,腳底噌地一滑,眼看著就要顛仆了,俄然有人衝過來扶住她——可惜冇扶穩,兩人雙雙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