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盎然的長堤,楊柳依依,有精美畫舫滑過如鏡水麵,帶起淺淺一道水痕,轉眼就散去。
容若這類大俗人倒是反應得比這位雅公子快一些,從速用力鼓掌,拍得掌心生疼,看得楚韻如暗自好笑。
他幾近是半跑半跳地換衣服開門,大聲嚷嚷著洗漱。
容若見了,不由揉著惺忪的睡眼,細細看了好幾次,忍不住嘟噥起來:“都說濟州富有,這是哪家有錢人,擺起闊來,比我這天子還氣度。”
謝醒思不知應否理睬,正要扣問楚韻如,內裡又傳來一聲長笑,笑聲以後是一把明朗的聲音:“輕撫冰絃動,韻凝鳳尾寒。如此琴曲,幾可比美意娘之舞了,不知蕭某可有幸上船,再聆一曲仙音,這纏頭之資,自不敢虐待了才子。”
幸虧容若出醜次數多了也就風俗了,尖叫一聲,把小P嚇到手一抖,幾近把水打翻在地以後,他本身倒是摸摸鼻子笑一笑,訕訕了一會兒就冇事了。
畫舫外,近處山青水秀,景色清美,遠處月影湖與曲江水相連,漫無鴻溝,遙遙中轉天絕頂。陽光從雲層裡暉映下來,無邊波瀾中,一道金光龍蛇也似的晃漾不定,萬裡空曠,氣象雄麗。
謝醒思忙起家,探首出窗,大聲道:“蕭兄休要打趣,我與新交的老友佳耦同來遊湖,方纔是容夫人一曲仙音賜我親聆,蕭兄豈可驕易。”
臨湖賞景,已是人生快事,何況身畔有美人含笑,耳旁有朋友講解,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楚韻如本來縱不知何為書寓,此時看容若的神采也猜著一二了,全部就是隻饞貓對著放在近處的鮮魚想流口水而不敢的模樣,每回他胡思亂想,就是這等神采。早晨在她房外盤桓,乾笑著說些無聊無趣、牽三扯四的話時,就是這副模樣。
性德卻懶得聽他們說故事,信步走到船頭,負手看月影湖的湖光山色。
容若從床上起來,伸個長長的懶腰,先不急著洗漱,便推開窗子向外望去,窗外恰是月影湖的無窮風景。
月影湖上,楊柳依依,畫舫來去,小舟如織,長風浩浩,都似隻為共同這一曲琴音而存在。
容若一怔:“這濟州有錢人可也太多了,另有人帶著樂隊遊湖嗎?”
凝香和侍月一起皺眉,麵有怒容。
容若喜道:“我正要玩耍濟州,卻愁冇有人指引呢!謝兄稍待,我這就來。”
旁人隻覺身心一震,不自發身心皆凜,把那浮華心機、遊樂心態拋去,端然正容,竟為這琴聲所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