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詩才雖不如蕭公子，這份為謝老獻壽的心機倒是普通無二的。”

也不看旁人的神采，他已自滾滾不斷道：“有一名墨客，在一棵樹下倦極入眠。醒來後，入京趕考，一舉考取狀元，又被天子愛好，把公主許他為妻。他家裡伉儷和樂，朝中步步高昇，最後冊封拜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儘繁華。平生歡愉，到七十餘歲，纔在合座兒孫繞膝之時，含笑而逝。但是，身後，他並不是進上天府，而是在樹下一夢而醒。本來，那幾十年的人生經曆，不過是短短兩個時候的一場夢。他起家在樹邊繞著走，看到樹下有個小小蟻穴，恍忽中，感覺那夢中，恩愛纏綿的老婆，高高在上的君主，肝膽相照的朋友，骨肉相連的兒孫，都彷彿隻是小小白蟻所化，他不過是夢中在白蟻國度中玩耍了一番，他的兩個時候，已是白蟻天下的幾十年。他震驚之餘，忽而看破人生，長笑而去。”

這楚國的根本本質教誨也太好了吧！不但是厚利的販子，還是逞強的武人，竟然傳聞吟詩，誰也不皺眉頭，一概點頭說好。

“罷罷罷，謝老邁壽，我等豈可不獻醜一番。”

容若怎肯出醜，忙搶著說：“這吟詩聯句之事，固然風雅，卻也平常，想來各位常日也常常於席間如此行樂，今兒倒不如出個有新意的主張。比如”

他凝睇楚韻如，聲音裡有更多難過：“對於在白蟻天下，度過幾十年事月、無數幸運光陰的墨客，阿誰天下的意義，又到底在那裡？”

容若被罵得一怔，呆呆坐著，不語不動好一陣子，忽的長身而起，迷亂的眼神異乎平常地敞亮起來，哈哈笑著對柳非煙深施一禮：“多謝蜜斯提示，令我茅塞頓開。”

蕭遙悄悄感喟一聲：“小時候，我曾對地上的螞蟻有過興趣，我用心用很熱的小爐子放在蟻穴前麵，我看那些螞蟻來來去去，非常忙，必定會感覺很熱。我偶然貪玩，一指撚去，便能夠殺死好幾隻螞蟻，我就想，這類螞蟻真是笨啊！或許連為甚麼俄然熱起來，都不曉得，或許我的手指，在他們看來，就像一座山砸過來一樣可駭吧？那一年，夏天俄然非常熱，傳聞有好幾個處所還產生了山崩。我俄然想起，我們人也不曉得為甚麼氣候時冷時熱，為甚麼山會俄然崩塌。我們隻說，觸怒上天，而上天到底是甚麼樣的，神靈到底是甚麼樣的？會不會有個比我們人類大無數倍的人，也在上方看著我們，用爐子來烤我們，信手推了推大山，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