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侍立的宮人悄悄無聲地退了出去，慶豐帝表示青菱碧芷跟他到外間，沉聲問道：“你們家主子這兩日如何了？”

是摸索？還是另有目標？

如此雷霆之勢，一擊必殺，程家雖有走下坡之象，但是百年氏族，畢竟不能小覷。

甄婉儀胸膺若堵，一口氣梗在心頭，還要竭力不讓麵上暴露異色，“妾身不敢。”

胡青青聞得父親可免極刑，已喜不自勝，連連道：“妾身不敢！妾身父親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怎敢再苛求其他？隻求三清庇佑，護我父親笀命不損。”又謝林雲熙，“謝昭儀拯救之恩！妾身為奴為婢難報昭儀恩德！”

“子孫延綿，鄭家家風又清正，再過百年，又是一氏族了。”

身子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抄起，穩穩落在一個熟諳的度量裡。麵前是熟諳的玄色袞服，圓日雲紋，金龍盤舞，昂首瞥見慶豐帝含笑的眼眸，臉上微微一紅。

慶豐帝來時正趕高低雨，衣服濕了很多，便去耳房洗漱換衣，換過常服，又喚宮人傳膳。

胡為榮既不是極刑，她運營的背工便可起效。將其間隱情附上她的籌算詳細寫給林恒，倏然鬆了口起，喚來胡青青叮嚀她，“朝中已有報酬你父親討情，但極刑可免，活罪難恕。如此罪惡，約莫會撤職放逐，你不成再肇事。”

兒子抽抽泣噎的哭聲未斷，林雲熙“哎呀”一聲，掙紮著要下地，“賢人！你兒子哭了！”

女人們的話題左不過衣衫金飾、家長裡短，甚麼莊親王妃懷著雙身子金貴得不得了，莊親王現在連妾室那邊都不去了；甚麼誠親王新納的側妃竟打了世子妃的寶貝兒子，兩人已勢同水火；甚麼各屬國邇來上供了多少多少繡緞香料，姑蘇織造新奉上幾匹極可貴的青水紗，賢人竟都賜給了葉相要出嫁的幺女添妝……

碧芷愣了愣，和青菱眼神一對，忙笑著應了。

林雲熙微微一笑，“你倒見機兒。”談笑兩句，便打發她歸去。

董嬤嬤道：“你細心看著時候，可彆叫主子睡得太遲，不然早晨又睡不著了。”

聞叔常不到一刻就敢來了，細心診過脈道：“昭儀這兩日心神不寧，脈象上心火有些旺。倒不必吃藥，飲食平淡、好好療養便可。”

甄婉儀臉上死力保持著不扭曲猙獰，咬牙道：“昭儀真是賢能，竟連賢人子嗣都要操心！”

歪在榻上閉目憩息，潔淨而煦暖的日光透過窗子鋪滿一地，迷含混糊間唯有遠處幾聲清脆動聽的鶯啼鳥語。不知過了多久，她彷彿已經酣然睡去，忽聽窗外有人極小聲的道：“主子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