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一個翻身上馬,少年孟卿九立在馬背上昂著頭笑得東風溫暖熠熠生輝。
我的孃親,紋絲不動麼!
我一把把他從鞦韆架子上推開,冇好氣道:“那你又是口甚麼‘酒’?”
“嬤嬤,你去喊人呐!他要死了!”我把老嬤嬤往外推,本身已經抖得不可,可我實在太小,缸子雖淺,三歲的我卻夠不著他。
我憋著嘴含著眼淚:“忠和,我要你去打扁他!”
“但是孃舅,我想吃肉!”我趴在桌角邊上,做最後的抗爭。
我被他煩得短長了,臉孔猙獰地撲向他,一把將他往蓮花池子的方向推。我才用了五分力,就隻聽一聲清脆的“撲通!”
我冇少見過奸刁的人,我爹是頭一個。他同人說話的時候也老是一派“如沐東風”的感受,但是笑眼老是誇大地綻放,聲音老是和順地肉麻,甚麼話都要加上“哦?是嘛?如許啊?”活生生把人往溝裡帶。
老嬤嬤被這一動靜嚇醒了,一蹦三尺高,揉了眼睛,然後殺豬一樣嚎起來:“啊!不好啦,蜜斯要殺孟小少爺啦!!!”
“孟卿九,你動一動!”他已經飄到了蓮花缸子的中心,我擺佈夠不到,哭得眼淚鼻涕混到一塊兒,順手抄起手邊的一塊石頭,卯足了勁兒砸了幾下。
“發言很短長的!”
我昂首瞧他,肥胖頎長的身子已經出落得很有風骨,烏黑的眸子清澈溫潤,唇邊的笑意彷彿萬年穩定,襯著一身猩紅的襖子,風情萬種地倚在門框上,就差一張手帕,無窮殷勤。還冇等我喊他出去,已經邁了小碎步。
我略一呆住,這貨,掉下水了麼!
“那你……”
間隔我一丈開外,馬還是我大舅方纔那匹脾氣超等臭的大黑馬,但是頓時的人卻變成了一個青衫仗劍,氣度軒昂的俠客。大舅冇了滿臉的絡腮,就連眼神都溫潤親和了很多。
多年今後在京都傅府清閒安閒的瓊樂郡主我,偶然間在傅太尉案台上瞥見這麼一個摺子:“秣陵郡連氏一族,居向恒莊,鍛造兵器,商及鹽酒,其富,幾可敵國,且連氏與傅氏交從甚密,萬望陛下除之以絕後患……”
我大舅彷彿又冇聽明白,眼皮兒一翻,哼出一聲:“嗯?!”
我冇想如此,隻想恐嚇恐嚇他。但是下池子這類事情,畢竟被我玩兒大了。
我嘴巴一扁,作勢又要哭,大舅不高不低咳了一聲,我略一瞅他那欲笑不笑的眼神兒,刹時就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