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烈安能遽殺公，宰相盧杞欺日月。

通幽顧家不顧國，承業冒功更忌功。

本來哥舒翰屯軍潼關，為長安樊籬之計，按兵不動，待時而進。河源軍副使王思禮乘間進言曰：“今天下以楊國忠召亂，莫不切齒，公當上表，請斬楊國忠之頭，以謝天下，則民氣皆快，各效死力矣！”哥舒翰點頭不該。王思禮又道：“如果上表，一定便如所請，仆願以三十騎，劫取楊國忠至潼關斬之。”哥舒翰驚詫道：“若如此，真是哥舒翰反，不是安祿山反了。此言何可出諸君口？”思禮乃不敢複言，那邊楊國忠也有人對他說：“朝廷重兵，儘在哥舒翰把握當中；倘假人言為話柄，如拔旗西指，為倒黴於公，將若之何？”國忠傳聞乃大懼，方深思無計，忽人報賊將崔乾佑在陝，兵不滿四千，孱羸不堪，甚屬無備，國忠即奏啟玄宗，遣使催哥舒翰進兵規複陝洛。哥舒翰飛章奏言道：“安祿山習於用兵，豈真無備。今特逞強者，誘我出兵耳！我兵若輕出敵，正墮他的狡計。且賊遠來，利在速戰，我兵據險，利於死守；況賊殘虐，失眾民氣，勢已日蹙，將有內變，因此乘之，可不戰而自戢。要在勝利，何必務速？今諸道征兵，尚多未集，請姑待之。”郭子儀、李光弼亦上言：“請引兵北攻範陽覆其巢穴，擒賊黨之妻孥為質，以招之，賊必內潰。潼關大兵，惟宜因守，不成輕出。”顏真卿亦上言：“潼關險要之地，樊籬長安，恪守為尚。賊羸師以誘我，幸勿為閒言所惑。”奏章紛繁而上，無法國忠疑忌特深，隻力持進戰之說。玄宗信其言，連遣中使，來往不斷的催出戰，且降手敕切責雲：

公視於今六百年，忠精赫赫雷行天！

這一場喪師，非同小可。此信報到京師，吃驚不小。恰是：

戰所不宜戰，我心先自餒。辱身更辱國，千載不足悔。

一朝漁陽動鼙鼓，大河以北無堅城。

亂臣賊子歸何所？茫茫菸草中原土。

二人既死，命哥舒翰統其眾，並番將火拔歸仁部卒，亦屬統轄，號稱二十萬，鎮守潼關。

當下封常清收合餘眾，再與廝殺，又複大敗，賊兵乘勢奮擊，遂陷東京。河南尹達奚珣，出城投降，獨留守李憕、中丞盧奕、采訪判官蔣清，不肯投降，城破之日，穿朝服坐於堂上，安祿山令人擒至軍前，三人同聲罵賊，一時三人都被殺。封常清收聚敗殘兵馬，西走陝州。時高仙芝屯兵於陝，封常清往見之，涕零而言道：“鄙人連日血戰，賊鋒銳不成當。”竊計潼關兵少，倘賊衝突入關，則長安危矣！不如引屯陝之兵，先據潼關以拒賊。”高仙芝從其言，即與封常清引兵退守潼關，修完守備。賊兵公然複至，不得入而退，這也算是二人守禦之功了。誰知那監軍寺人邊令誠，常有所乾求於仙芝，不遂其欲，心中挾恨；又怪封常清不時無所饋獻，遂密疏劾奏封常清，以賊搖眾，未見先奔，高仙芝輕棄陝地數千裡，又私減軍糧，以入己囊，大負朝廷委任之意。玄宗聽信其言，勃然大怒，即賜令誠密敕，使即軍中斬此二人。令誠乃佯托他事，請二人麵議；二人既至，未及敘禮，邊令誠舉手道：“有聖旨敕賜二位醫存亡。”遂喝擺佈：“代我拿下”宣敕示之。常清道：“敗軍之將，極刑奚逃；但朝議俱以祿山之眾為不難殄戮，非確論也。臣死以後，願勿輕視此賊，宜兼任良將，多練精兵以圖之。”仙芝道：“吾遇賊而退，罪固當死不辭，謂我私侵軍糧，豈不冤哉！”二人就刑之時，部下士卒，皆大喊稱冤枉，其聲震驚六合。先人有詩歎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