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宗聽了微微而笑。安樂公主道:“沈卿高才,牙笏緋袍,誠不為過。”韋後道:“陛下當即有以命之。”中宗道:“即將擢為太子詹事。”沈佺期便叩首謝恩。時有優人臧奉,向中宗、韋後前叩首奏道:“臣亦有俚語,但近乎調笑,有犯至尊;若天子皇後赦臣萬死,臣敢奏之。”中宗與韋後都道:“汝可奏來,赦汝無罪。”臧奉仍作曼聲而吟雲:
世人方聚觀間,婉兒已下樓覆命,將宋之問的詩呈上。中宗與韋後及諸公主傳觀,都獎飾好詩,並獎飾婉兒之才。中宗即召諸臣至禦前,將宋之問的詩,傳與旁觀。其詩雲:
英藩築外館,愛主出皇宮。賓至星槎落,仙來月宇空。
人亦有言,男人有德便是才,女子無才便是德,蓋以男人之有德者,或兼有才,而女子之有才者,一定有德也。固然如此說,有才女子,豈反不如愚婦人?周之邑薑序於十亂,唯其才也。才何必為女子累,特患恃才妄作,令人歎為有才無德,為可惜耳。夫男人而才勝於德,猶不敷稱,乃若身為女子,穢德彰聞,雖夙具美才,創為佳話,傳作嘉話,總無足取。故有才之女,而能不自炫其才,是即德也;然女子之炫才,皆男人縱之之故,縱之使炫才,便如縱之使炫色矣。此在士庶之家且不成;況皇家嬪禦,宜何如尊敬,豈可輕炫其才,乃至褻士林而瀆國體乎?無法唐朝宮禁不嚴,朝臣俱得見後妃公主,侍宴賦詩,恬不為怪,又何有於嬪禦之流?甚或寺人宮妾與俳優侏儒,雜聚調笑,大言浪語,不忌至尊,殊堪嗤笑。
郭山暉歌罷,肅但是退。中宗聞歌,回顧韋後道:“此郭司業以詩諫也,其意念深矣。”因而不覆命彆人呈技,即撤宴而罷。恰是:
回波爾持酒卮,微臣職在鍼砭。
韋後聞知外邊燈盛,忽發瘋念,與上官婉兒及諸公主,聘請中宗,一同微服出表麵燈。中宗笑而從之。因而各換衣妝,打扮做販子男婦模樣,又命武三思等一班近臣,也換衣相隨,打夥兒的遍遊販子,與這些看燈的人,挨挨擠擠,略無嫌忌。軍民士庶,有乖覺的,都竊議道:“這班看燈的男婦,像是大內出來的,不是公主,定是嬪妃;不是王子天孫,定是公侯駙馬。好笑我那大唐天子,莫非宮中冇有好燈賞玩,卻放他們出來,與百姓們飽看。如此人隱士海,男女稠濁,貴賤無分,成何體統!”世人便如此群情,中宗與韋後卻帶領著一班男女,隻揀熱烈處玩耍,全不顧旁人諦視駭異;又縱放宮女幾千人,結隊出遊,任其所之;及至回宮查點,卻不見了好些宮女。因不便追緝,隻索付之不究,胡塗過了。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