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剛腸希覯,一擊疾誅雙醜。矢心誓日存亡安,若輩真奇友。
處所官員曉得秦叔寶名位俱尊,其子懷玉現任千牛之職,目下又建奇功,多要想來吊候。賈潤甫在莊前擇一塊豐富之地,定了主穴。關大刀對賈潤甫道:“賈大哥,我們這場功皆仗單二哥的陰靈,得以萬全,為甚麼呢?弟前夕與趙兄弟兩個,乘王世充、邴元真酒醉熟睡時,潛蹤入幕,盜了兩人的首級。眾兄弟齊上馬出來,轟動了帳房內,隻道是劫營的,齊起家來追逐。時天尚昏黑,眾弟兄因記不前程徑,隻見黑暗中模糊一人騎著馬帶路,眾弟兄認是我,又不好大聲相問,隻得跟著他走了三四裡,天將發白,那前頭騎馬的倏然不見了,豈不是單二哥陰靈護佑我們?現在把這些服飾銀錢,分做兩堆,一堆贈與姑爺為殯葬之資;一堆散與二賢莊擺佈鄰居小民,念他們昔日看管房屋,今又遠來迎柩營葬,少酬其勞。”賈潤甫與眾豪傑齊聲道:“關大哥說得是。”秦懷玉道:“豈有此理,這些東西,諸君取之,自該諸君剖之,我則不敢當,何況敝鄰。”正在謙讓時,隻見潞州官府抬了豬羊到靈前來記念,秦懷玉同賈潤甫出來接住,引到靈前去拜過,見院中列舉著兩堆銀錢服飾,問是何故。賈潤甫答道:“有幾個商賈朋友,是昔年曾與單公厚交,今來迎喪,恰逢王世充逆賊臨陣,眾友推愛,齊上前用力剿除,賊擄之物,拋棄而去。這些東西,理合眾友收領,不料眾友仗義不從,反欲賜惠小民。”阿誰郡守笑道:“這也算一班義士了;但是小民無功,豈可收領逆贓,既雲好義,何不寄之官庫,題請了,替單公建祠立碑,覺得世守,亦是美事。”那衙官見說,心中想道:“我們做了一個官兒,要百姓們一兩五錢的書帕,尚費很多唇舌,今這主大財,那班人反不肯收,不知是何肺腸?”官兒們捱了一回,見秦懷玉不言語,隻得彆疇昔了。眾豪傑便招處所上這些看的貧民,近前來講道:“這一堆東西,是秦姑爺賜你們的,以當報酬之意。你們領去從公分惠,不準是以些微之物,爭競起來,到官府懲罰。自今今後,你們待秦姑爺如待單員外普通便了。”眾鄰裡齊跪下去,喝彩拜謝,領了出去。
羅公子倉猝要趕到雷夏墓所,迎請竇建德到幽州去,叮嚀日夕趕行。未幾幾日,已出潼關,將至陝州界口,一個大村鎮上。那日起家得早,尚未朝餐,前隊尉遲南兄弟,正要尋一個大寬展的飯店,孔殷間再尋不出;又去了裡許,隻見一個酒簾挑出街心,上寫一聯道:暫泊車馬客,權歇利名公。尉遲南世人瞥見了,就上馬,把馬繫好進店去,看房屋廣大,更喜來得早,無人歇下;尉遲南忙叮嚀仆人,打掃乾淨,整治酒肴,又出店來盼望後隊。隻見街坊上來交常常,很多人擠在間壁一個庵院門首,尉遲南問土報酬著何事,答道:“不曉得,你們自進庵裡去看便知。”尉遲兄弟忙擠進庵來,隻見門前一間供伽藍的,出來三間佛堂,流派窗欞,台桌器皿,多打得虀粉,三四個老尼坐在一塊兒涕零。尉遲南問著老尼,老尼也隻顧下淚未答。隻聞得耳邊嘈喧鬨雜的,處所上人群情道:“阿誰公主,也是個金枝玉葉,不料國亡家破,被那官兒欺負。”尉遲兄弟未及細問,恐怕羅公子後隊到了,即便抽身出來,剛好羅公子與世人騾馬一鬨而至,這旁竇公主與花夫人便下了騾轎,進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