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垂涼冷冷瞥過來一眼，令她生生頓住。正自鬱結，馬車忽一個顛簸，雲卿不由身形一晃，目睹額頭要撞上馬車壁，待碰到卻覺軟綿，慌亂一看，便見慕垂涼仍黑著一張臉，卻伸了手穩穩墊在她額頭之下，清楚的庇護姿勢，令她不由就笑了。

慕垂涼咬牙切齒道：“你說、甚麼、然後！”

一盞極其淺顯的圓燈，細白絹的麵兒烏墨漆的燈挑，下墜八寶快意扣的穗子，外型極其簡練風雅。中間擺的是鵝黃色香薰蠟，燈色是暖融融的昏黃，味道倒是清冽的白婢女，到處違和，合在一起又有幾分恰到好處的新奇。

他的目光仍然膠著在燈上，雲卿便道：“天然是為你畫的。”

“你說了要寵著我慣著我的，”她將聲音壓得更低，近乎私語般道，“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待上了馬車，慕垂涼仍緊抿薄唇一言不發，雲卿也由著他去，隻是與兩個娃兒談笑。路過沁河，曦和忽說要去看燈，雲卿見慕垂涼仍自生著氣，便就非常奉迎地問他：“就一同去吧？你不是老早就想看燈？”

慕垂涼偏頭看去，生生頓住。

裴老爺望著雲卿扶慕垂涼起家，又望著慕垂涼一臉啞忍背過身去負手而立，終是隻能長歎一聲，轉而問雲卿道：“他清楚有事相求，又清楚是為了你，怎的你竟不肯意？是不肯他低頭求我一次，還是不肯你本身承我一小我情呢？”

“你也是，”雲卿輕聲道，“昭和曦戰役日裡被老爺子管得嚴，多久纔出來玩一次，你還要擺神采。本身說要來看燈，當真來了，又不叫人縱情。”

許是入了夜，雲卿總覺他聲音有些沙啞，他現在不是平常模樣，雲卿坐在他身邊閒閒踢著腳，隻覺房中喧鬨，心中一片澄明。

“右手是不能了，以是試了試左手。唔，技能上雖不比當日那盞‘踏雪尋梅’，但幸虧心胸這等意境，是以能夠一氣嗬成，下筆並無滯澀。我曉得名家高文你見很多了，現在我這一畫雖難媲美大師之作，但幸虧情意是足足的，你也不準嫌棄唔――”

雲卿不忍，遂將東西收妥當了，又叫上兩個娃兒與她一道行了大禮，下跪告彆，方與慕垂涼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