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這才留意到他神采，原見他果然難受實在有些微微嚇到，但是待他以孩童討要糖果不成般的委曲和怨怒狠狠剜過來一眼時，雲卿幾近笑得直不起腰來。

蒹葭手一頓，給她髮髻上添了一支雙貫流珠簪，冷靜垂動手道：“涼大爺走時叮嚀，讓大奶奶你務必吃了晚餐再出門。”

雲卿由著蒹葭幫手換衣，聽聞此言不由笑了，點頭說：“今兒是不可了。我也策畫著是晚餐時候，想來無事了，以是才……咳咳，我是說，裴家來人了。裴子曜和裴三太爺來給慕大女人把安然脈。你曉得其中短長，慕大女人這一胎是決計不能在物華有閃失的，若在宮裡出事乃是太病院的事，若在物華出事可就是裴三太爺和裴家的事了。以是我倒真想去看看究竟如何回事。”

“氣候甚好，裴大爺覺得呢？”

蒹葭這才放了心，順口說：“不如挪了浴桶出去泡一會兒。現在已是晚餐時候，想來也無人顧及我們，好生歇一歇吧。”

然後，隻要想到那場景，便覺五臟爬動起來，死死膠葛在一起，讓他幾近就要喘不過氣來。

“你曉得他們是來號脈？”又一想，不由驚道，“你、你曉得他們要來？等等，晌中午候你說，恐另有一攤子事要對付，莫不是便說此事吧？”

雲卿笑著擺擺手說：“今兒個就不平侍你了，你先去，我清算妥了就給你送衣服。”

雲卿這才反應過來，蒹葭兩度隻是扯著嗓子喊，不敢出去也不敢有出去的意義，莫不是他們聲音太大，外頭人都曉得了吧？明白日的，外頭一群小丫環都在呢……如此一想，當真是羞得耳根兒通紅。

慕垂涼一頓，驀地閉上眼睛狠狠壓抑著甚麼。雲卿能夠清楚感遭到緊緊貼合的肌膚是如何的熾熱，他滿身每一處都繃緊，像是下一刻就要崩裂開來，從身材裡湧出滾燙熔岩。雲卿悄悄挑起眉毛，嘖，玩大了是麼。

慕垂涼便也未幾言，一道候著。過了一會兒，瑩貞姑姑笑吟吟出來了。

蒹葭隻是不動，目光躲閃地看著她，雲卿不免獵奇，停下來問說：“怎的？”

“不消，”慕垂涼粗聲粗氣道，“你去用飯。”

“見過裴太醫。請裴太醫隨奴婢出來為小主號脈。”

微濕的頭髮，身上有沐浴過特有的蒸騰的熱氣，衣服鞋子都還帶著皂角的暗香，顯見是剛剛纔換的。

雲卿訝然，半晌冇說出話來。長庚？宋長庚？

“咦，你嫌棄我啊？”偏就要逗他。

蒹葭低下頭，半晌無言。雲卿隻道她是害臊，便冒充倉猝說：“我也得去不厭台了。那裴三太爺我未曾見過，倒真是擔憂涼大爺一人該如何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