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雲卿還是夙起,欲喚蒹葭過來幫著梳洗,卻聽芣苢說,一大早蒹葭就被長庚差人叫疇昔了,雲卿一時不免氣道:“就憑他,現在也敢使喚蒹葭了!他是涼大爺部下第一人,蒹葭也是我手底下第一人,誰也不比誰低一等,仗著甚麼敢對蒹葭呼來喝去的!”
夜色濃厚,床頭吊頸掛的籃子裡茉莉花暗香襲人,雲卿不免想起很多事來,七夕鬥燈,橋上偶遇,雨地死彆,踏雪尋梅,諸多故事騷動龐大,最後九曲迴環,她二人竟成了一家子,果然世事難料。
雲卿這幾日確然有些倦怠之意。連著與慕垂涼辯論了幾次,雖最後都無大事,但她已模糊發覺那裡不妙,但是究竟是那裡不妙她卻又不肯多想,幾番掙紮糾結,畢竟是對很多事都意興闌珊,現在隻盼著先前策畫好的幾件事都不出不對那就再好不過了。
“小主客氣了,這都是身為長媳的本分罷了,”雲卿看了一眼阮氏,繼而笑說,“再者,為自家人忙活,原就無甚好叫苦叫累的。凇二爺想要納妾,我天然得勸著些,不然凇二爺和凇二奶奶整日不睦,二房全部兒都不得安生。冽三爺想要娶妻,我和三女人也得格外留意,畢竟娶進門是甚麼人,今後就要跟甚麼人過日子。這些事不說我是掌家之人,單說我是慕家之人,也該分外留意幫手一些。”
慕大女人綿綿輕歎,阮氏已心不在此,又開端垂淚。雲卿略一想,便安慰說:“小主莫要傷懷了。我雖知不管說甚麼做甚麼,小主都必定要為太太牽腸掛肚,但不怕說句冒昧的話,我與涼大爺對太太的情意,恐不會比小主少了去。小主掛懷乃是母女情深,旁人勸也無用,但須知太太有我們,就不會有任何委曲和痛苦,但請小主不必非常擔憂。好好保住腹中皇裔,平安然安誕下皇子,無病無災度此平生,太太方能放下心來啊!”
雲卿便順著話說:“全賴太太說好話兒了。實在那裡能有這麼好。小主原就是這家的人,自知這宅院裡不輕易之處,我是新婦,於人於事都不熟絡,年紀又小,說話做事不經心極力的哪有人聽、哪有人服呢?雖太太等多番照顧,但是各種酸楚痛苦倒也不是冇有,總歸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外頭再光鮮,到底都是給不相乾的人看的。”
“唔,是個好日子,”慕垂涼在她耳畔低低笑,“照我說,不如就往前稍挪兩日定下局麵,莫遲誤我帶你去看七夕鬥燈。你未曾為我畫過,總也要親身為我挑一盞,不然我定不饒你。”